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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3:58:21 作者: 骨生迷
    到了這裡,高斕才敢拆開二和給的荷包。荷包里是沉甸甸的幾十兩銀子和幾張面額百兩的銀票。

    這大概是高斕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銀子,這麼多銀子就是閉著眼睛不幹活,也夠她嚼用半輩子的。如果換成她以前在外頭做生意的時候,這些銀子足夠將她的想法一一實現。可事到如今,不知怎麼的,她卻高興不起來了。

    雙吉看著她主子發呆,就提醒說:「姑娘,外頭天不早了。咱們今晚去哪裡歇腳?」

    高斕將荷包里的銀票都藏在了身上,然後拿出了兩錠銀子,其他的就鎖到櫃檯里,「咱們先去附近的客棧落腳,明日去找宅子。」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並沒有避開店裡的人,掌柜和夥計聽到她說要另尋住處,雖然心生驚訝,卻也沒說什麼。

    高斕還很客氣地對掌柜道:「您閱歷比我多些,咱們附近哪裡租房子的最好?」

    掌柜五十來歲,挺老實可靠的一個人,就跟她說:「咱們的鋪子在城東,這裡市口好,人也多。但是在住的都是家境殷實的本地人,鮮少有房子空著的。價格頗高且不說,就算要找,一時間也很難找到。放眼城西,就是狗耳巷附近就都是往外租的。只是那裡到咱們布莊,一來一回要一個時辰,還魚龍混雜,東家一個姑娘家住著也不方便。」

    高斕聽了就點頭道:「恩,我知道了。明日我就去找中人問問。」

    說著話看天色不早,高斕就去找了附近的客棧投宿了。

    雖然身上的銀錢富餘,高斕也並沒有選最好的房間。只是選了一個普通的房間,和雙吉兩個人住著。另外多付了幾文錢,讓小二多找了一床被褥來。

    雙吉晚上就在屋子裡打了個地鋪。高斕也早早的洗漱過後就上了床。

    主僕倆睡下的都挺早,只是誰也沒有睡意。兩個人睜著眼發呆。

    就這麼過了大半個時辰,高斕在床上翻烙餅,雙吉怯生生地開口:「姑娘,你睡不著嗎?」

    高斕「恩」了一聲。

    雙吉又問:「那用不用奴婢把燈給點著了?」

    「不用了,早點睡吧。」

    「哦。」雙吉應下,然後終於在黑夜中大著膽子問起:「姑娘,咱們是不回成國公府了嗎?」

    高斕沉默了好長一會兒,雙吉都快睡著了才聽她說:「恩,不回去了。往後你也比也別再提成國公府了。不早了,睡吧。」

    雙吉也就不敢多問,乖乖地閉了嘴。

    第二天一早,袁璐身邊的李德全已經安排了人在那小布莊附近探聽消息。布莊裡就本就客人進進出出的,他們倒也不顯眼。

    後來高斕來了,李德全就自己避了一避開,讓其他人繼續盯著。

    高斕說話沒有刻意避開人,且鋪子裡就那麼三兩個人手,夥計因為要照顧客人,就等於只有掌柜的一個人在看櫃檯。

    就這麼打聽了兩三天,李德全也就知道這位離經叛道的三姑娘是在自己找中人租房子。

    可城裡的那些中人都最是油滑不過,看她一個小姑娘,就敢閉著眼睛漫天要價。

    這高斕也挺實誠的,說不跟成國公府牽扯上關係就真的不報成國公府的大名,因此來回折騰了數日,也沒找到一間像樣的屋子。但是好在聽說這位姑娘身上還有些銀錢,現下住在附近的客棧里,又有這麼一個小布莊營生,倒也不愁生計。

    一時間租房子這事沒著落,高斕便開始轉向布莊的生意。隔天就從庫房裡點了一些積壓的老舊但並沒有質量問題的布料出來,寫了張紅字貼到門口,寫著只要購買店內任意一匹布料,就能用原價的一半價格拿走這些料子。

    那些料子雖然花紋已經不時興了,也多是賣剩的東西。但料子還都是不錯的,買回家做個中衣水田衣什麼的還是很不錯。一時間這小小布莊是客似雲來,每日從早到晚都是站滿了人。

    李德全回去就把來龍去脈都稟報給了袁璐,甚至連高斕入住的客棧都打聽好了。

    袁璐聽了也只是點點頭,意思自己知道了,就讓李德全下去了。

    李德全本來還以為他家主子還這麼關心那位三姑娘,是有心想要幫她,可他已經說清了高斕的窘況,主子要是想幫她也就是一兩句話的事情。但現在她什麼都沒說,雖然心存疑竇,李德全也沒說什麼就這麼下去了。

    袁璐心中當然自有另外一番計較。當日高斕是被她帶人押到老太太面前的,一時間也不會想到在身上放什麼貴重東西,但那天高斐卻是直接讓二和把她送出去的。那現在李德全說高斕似乎並不窮困,也沒有去拿著首飾典當什麼的,這聽著還搞起促銷手段來了。看來也不像是在為後路發愁的樣子。袁璐就猜到很可能是高斐給了她一筆銀子。

    這就很奇怪了,她之前還以為高斐只是讓高斕出去體驗一把沒有成國公府庇護的苦日子,等著她時外頭吃夠了苦頭回來求饒。她昨天也是這麼跟老太太的。可現在看著高斐那是還給了一筆銀子,難道就真的把這麼個庶妹給趕出去了?

    這件事還有待觀察,袁璐這心裡還放著另外一件事。

    想了幾天後,她又去找高斐。

    高斐看她上趕著往前湊就氣不打一處來,這人得了便宜賣乖不算,這兩三天前的事兒還沒過,還到他面前逞威風?!

    袁璐當然解讀不出那黑面神面癱下的微妙神情,主要是她也並沒有覺得幾次得到老太太和孩子們的擁護是多麼威風的事情。

    可她看不出,跟了高斐十幾年的二和能看不出麼?二和看到自家鼻口翕動,一隻眼微微眯著,就知道他主子是真的不慡了!這夫人也是,這前腳老太君幫著她說主子的事兒全府都知道了。府里私下裡還笑話國公爺鬧了個大烏龍、大笑話呢。他家主子沒去逮她,她還巴巴地上趕著來湊熱鬧。

    想是這麼想,但是二和也是個厚道人。夫人看著就是不知道他家主子動了氣,他這看的明白的人也不能見死不救,於是就十分殷勤地去短了茶,親自給他們份上。然後在書房裡幫著他主子整理書架上的書和書桌上的文房四寶。

    二和能知道高斐的心思,高斐就猜不出他的意思了?這小子屁股抬一抬,尾巴翹一翹,他就知道他要放什麼屁,拉什麼屎。

    二和就頂著他主子能殺人的目光,硬是在書房裡磨蹭了一炷香的功夫。

    後來高斐還沒開口讓他滾,袁璐先說了:「你先下去吧,我和國公爺有話說。」

    二和就放下了手中的書,用「我已經盡力了,你保重」的眼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出去了。這真是枉做小人啊!

    二和走後,書房裡就剩高斐和袁璐兩個人。

    高斐坐在那裡不出聲,袁璐還挺奇怪,照理說自己不常來他的書房,也就是最近府里有事的時候過來跟他商量一番。每次來高斐也都是還算客氣。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這貨一個人坐那裡扮高冷。

    她有些尷尬地輕咳了兩聲,道:「三姑娘的事,您準備怎麼樣?」

    高斐隨便從桌上拿了本兵書翻看起來,頭也不抬地說:「不怎麼樣,隨她去吧,」

    袁璐再接再厲,「聽說您給她銀子了?」

    高斐很隨意地「恩」了一聲:「給了近五百兩銀子,夠她這兩年花銷了。」

    「您這是真的丟她出去不管了?」袁璐著實驚了一把,「老太太昨兒個還問我了,這三姑娘出了外頭一個人可怎麼過活。我還說您不會是真的放任她不管的,現在無非就是讓她吃些苦頭,知道回來……」

    高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她有手有腳,還我給的五百兩銀子和一家布莊,怎麼就不能過活了?她姨娘從前那麼糊塗,將東西都敗的差不多了,她也有辦法保留個小布莊來生活,生意也做的不錯。怎麼如今就做不成了?」

    袁璐道:「從前哪裡一樣,從前她是成國公府的三姑娘,雖也要在外操持。可住在這府里後頭的小院子,出入都是安全的。有那麼個身份在,外人也不敢隨意欺侮她。可如今就不同了,她在外也不能用她這身份了,這不便之處也就多了。我這聽說她這幾日在找房子落腳,卻因為中人看輕她一個小姑娘而在裡頭偷jian耍滑,那房子到現在還沒個影呢。」

    高斐就說她:「我看你也是清閒,府上的事情太少了,你就成天操心這些有的沒的。老太太年紀大了愛瞎操心,你怎麼也跟著瞎摻和?這要出府是高斕自己選的,又沒有人逼迫她。府上沒收回她的鋪子,還給了她銀子,仁至義盡。有錢還租不到一個稱心如意的房子,那就說明是她自己沒本事。你現在一口一個她多艱難,你呢?你從前不也想著出去自成門戶?現在不正好,有她在外給你做先例,也讓你好好瞧瞧,一個人女人支撐門庭是怎樣的艱辛。行了,你要是來說她的事,我言盡於此,旁的你也別說了。說到底也是她鐵了心要出去,我回來後也詢問過府中的下人,早知道她有這麼心意。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你要是得空,就料理料理孩子們的吃喝,別成天在不需要你瞎操心的地方瞎起勁。這澈哥兒還知道不讓他的大黃你抓耗子呢,你就恨不得這府里事事都然你一手包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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