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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3:58:21 作者: 骨生迷
老太太就趕緊說:「這怎麼一樣?!她跟了我多年哩,是要跟我一起老的人。就算將來我不在了,你和斐兒也要照顧她到終老,將她當半個長輩看呢!」
袁璐說:「這不就得了,綠水和我的情誼雖比不上您和孫嬤嬤的,可將心比心,我怎麼能不在意她呢?」
老太太就哼道,「對被人有上心在意,就唯獨對我這老太太不在乎。你自己想想,這幾日你在我這裡的日子加起來能有一個時辰不?」
「您這就真冤枉我了,別的不說,前兩日家裡換下人的時候,我可都是在您屋裡選的。那可就待了四五個時辰了。」
她說的倒也對,老太太也想不出什麼反駁的話,只氣呼呼地道:「就是你嫌棄了我這老婆子,不肯同我親近說話了。」
都說孩子是最敏感的,老人未嘗不是也有一顆敏感的內心。袁璐這段日子確實是有心避開老太太,她心裡也挺矛盾的,看的出來老太太是還算喜歡她的,可這喜歡,也並不妨礙老太太接受另外一個人來取代她的位置。
袁璐低頭不語,老太太見了便有些急:「你還是怪我?怪我同意讓斐兒娶邱氏?」
袁璐就說:「也不說怪不怪的了,您多心了。」
「你可別想騙我,」老太太撇了撇嘴,「可不就是出了那件事後你就不愛來我這裡了麼。今兒我也不跟你打啞謎了,咱們就在這兒把話說開了。」
袁璐就嘆了一口長氣,「您這是要我說什麼呢?」
老太太說:「你不願意就跟直接說出來唄。家裡雖說我輩分最高,但我也做不出那等動不動就給兒子屋裡塞人的惡性事。邱氏這事還是你前頭你說給我聽的,其中的利害關係你也應該比我懂得多。要我來說,讓她進門也不是多大的事。就她進了來,還能越過你去、越過我去不成?別說這事兒今日是出在你們身上,就是出在你公爹身上,我也只能捏鼻子咽下這口氣。」
袁璐聽了就不可置信地看了老太太一眼。
老太太跟她對視了一下,繼續道:「你當你公爹的那個小妾是怎麼來的?不還是官場上的那些交易里附帶的麼。我雖千百個不願意,到頭來不還是要委屈著容她一輩子。平白無故地倒給自己招來一個『妒婦』的名頭。可你也看看,妾到底是妾,那不能是妻,我過去能拿捏老姨娘一輩子,以後也就能拿捏那小姨娘。」說到這兒老太太臉上還帶了笑,「且不說你比我當年還厲害百倍,也不是那等能讓人爬到你頭上的窩囊人。」
袁璐聽了這話也笑起來,「您這話說的我像母夜叉似的,合著在您眼裡我就這樣凶?」
老太太斜她一眼,「你還不凶?哼,咱們府里誰不怕你,可就你最凶了!」
袁璐直呼冤枉,「您倒是說說,我對誰凶了?」
老太太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了。
袁璐就繼續逗樂:「我還不許您吃肉,難不成您還盼著我來管束您?還是您茹素久了,已經變得不愛葷腥了?」
老太太也說不過她,就把話繞到原處:「這事算我對不住你。情勢所逼,你且忍一忍。我說了不會讓你吃虧受氣,難道還能騙你不成?」
老太太肯這樣同自己說話,袁璐心裡還挺感動。這老太太這樣重臉面的人,能讓她這樣說兩句軟乎話還真是比登天還難了。
袁璐在老太太那裡和幾個孩子一起用了朝食。這五個人已經很久沒聚在一起好好吃頓飯了,偶爾一起吃有著高斐在,飯桌上的氣氛都是沉悶異常。連平時都愛逗趣的澈哥兒都話少了很多。
可現在就不同了,高斐不在,沒人陰沉著臉繃著,一群人都樂呵呵的。
汐姐兒還十分乖巧地跟袁璐說:「嬸嬸許久不來看我們了,前些日子您給我們裁紙的新衣都十分合適,汐兒一直想著要穿給您看呢。」
袁璐不由地神色都放柔了幾分,「我腦子裡給你做的時候就是想著你做的,腦子裡早就設想過千百遍你們穿新衣的樣子,怎麼會看不見呢?」
澈哥兒噘嘴說:「姐姐你說不過娘親的,她每次都有道理。」
汐姐兒就問他:「為什麼咱們就一定說不過了,嬸嬸還能每次都占著理兒了?」
澈哥兒歪著腦袋想了想,說:「大概大人都有自己的道理吧,等我們長大了就也能次次都占理兒了。」
袁璐就伸手點了汐姐兒額頭一下,「你倒還編排起我來了?還說我嘴巴厲害呢,我看你這人小鬼大的,也厲害的緊。」
汐姐兒就抿嘴笑道:「那還不是嬸嬸教得好。」
幾人都被逗樂了,泓哥兒說:「母親別怪姐姐和弟弟,他們都是想你想的緊了才這麼說話的。」
袁璐沒好氣地看了他們一眼,「你弟弟每天都要到我院子裡拐一拐,你和你姐姐倒是都不來看看我。」
泓哥兒一臉為難,說:「父親交代我每天要多練五張打字,每天要寫到晚上才能寫完。」
汐姐兒也跟著說:「可不止他呢,我現在每天除了學習女工,還要學下棋。叔叔還說,女子的德言工容缺一不可。琴棋書畫更是需要涉獵,往後還要再請專門的女先生來教。真不是有心不去看您,實在是一天的時間都不夠用。」
袁璐這前後一聯繫,也就猜到又是高斐做的怪,便也不問了,只說:「你們現在合起火來告狀,就不怕……就不怕你們祖母反過來告你們了?」
老太太就瞪了她一眼,「你把我說成什麼人了,我這兒可不也心疼壞了!」
澈哥兒也上趕著幫腔,「是呀,祖母可心疼我了。前天爹爹要打我,祖母知道了就讓我一直跟在她身邊呢,後來爹爹來看祖母,祖母還讓我躲起來了。」
他眼珠子亂轉地這活靈活現地一描述,倒是又把眾人都逗笑一回。不過歇了笑,卻又都心事重重的。和想想也是,過去一個二個都過慣了閒散日子,這成國公忽然回來將他們管犯人似的管了起來,換誰都該受不了了。
袁璐垂著眼帘想了想,問老太太說:「孩子們都過得不習慣,也不知道您這裡過得好不好?」
老太太有苦說不出,這時候就趕緊倒苦水:「自從斐兒知道我前頭差點生了大病,我這廚房裡的飯菜是一日比一日的寡淡,被說葷腥了啊媳婦,就是油都沒有多幾滴的。」
澈哥兒又搶白道:「真的,娘親,祖母可不好了,還要早晚喝很苦很苦的補藥,屋子裡的味道我聞著都特別苦,她早晚都要喝兩大碗的。」
袁璐就一邊說他「哪兒都有你」,一邊將他攬到了懷裡。
老太太還不嫌亂地跟著點頭,「澈哥兒說的可是真的,我現在是一點食慾都沒有,全是讓那補藥給害的。一碗兩碗地這麼灌下去,我就快連甜的鹹的都嘗不出了。」
……
這話匣子一旦打開也就收不住了,這日早上便由此展開變為成國公高斐的「罪行」批鬥大會。
袁璐就跟個大家長似的,又好氣又好笑地聽著他們訴說自己的各種不開心。可現下聽著的確是啼笑皆非,這日子過的可就冷暖自知了。老太太和孩子們這些話必不是空穴來風,袁璐就想著且再等等,有機會總要將那成國公的臭毛病收拾一二的!
☆、第78章內情
高斐說要幫袁璐打聽消息,並不是騙她。而是真的實打實地下功夫去打聽了,只是有一句話他還真的沒說錯,袁府家風清正,想套話還真是一點都套不出。那就是個外出買菜的下人,嘴上都跟套了鎖似的。
袁璐說從吳氏身邊下手,那並不是沒有原因。吳氏這個人自己就是個小家碧玉,管束下人的手段就完全不能跟陳氏同日而語。
然而有一點是她所不知道的,陳氏已經將吳氏掌家的權利收了回去。吳氏現在是夾緊了尾巴做人,唯恐行差踏錯,連帶著她身邊的下人,那也是謹小慎微。
高斐盤桓了幾日,實在不得法。剛開始可能也就是想著幫那小袁氏一個小忙,可真遇到了水潑不進的袁府,他要套不出點什麼反倒像是沒本事。
這日下朝,高斐就將袁老爹請到酒樓吃飯。
女婿做東,老丈人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袁老爹面白蓄鬚,頗有些文人雅士的風範。只是這日看著卻比從前蒼老了幾分。
高斐只做沒看見,仍和他和從前一般說話。
出宮不遠,就有一酒樓。二人上樓,選了個安靜的包間。小二列上酒肴,高斐舉杯相勸。先說了些朝堂上的大事,又引入內宅家人之事。推杯換盞,酒酣耳熱,高斐給二和打了個眼色,二和就去廚下將那黃酒換成了陳釀。
又過了一刻鐘的功夫,袁老爹就面紅耳赤,頭重腳輕,呈醉酒之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