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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3:58:21 作者: 骨生迷
    一路的相對無言頗為尷尬,袁璐開口打破了沉默,「您去看澈哥兒,直接過去便是,為何這般?剛若是真被人瞧了去,反倒失儀。」

    高斐頓了頓腳步,「澈哥兒見了我有些害怕,且時辰晚了,我不過看一眼就走。」

    「泓哥兒呢,您可看過了?」

    高斐輕輕「嗯」了一聲,「他睡得不像澈哥兒那麼好,往常也這樣嗎?」

    「從前並不這樣,京郊莊子上那件事以後,泓哥兒便會經常被夢魘住。這兩日可能這孩子心裡有事,便睡得不安生了。」

    提到京郊莊子的那件事,那就是懸在成國公府上、差點掉下來的一把大刀,高斐已經聽人稟報過,此時倒也沒多說什麼。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湖心亭里。高斐直接走了進去,站到早前袁璐摔下去的那個地方。那裡的斷裂的欄杆還沒有修葺,他蹲下丨身,抓住了一根欄杆一用力,直接掰了一半下來。

    袁璐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一系列的動作,直到高斐將欄杆的斷口放到他面前,她才緩過神來。

    高斐將東西拿給她看,「當初的事並非偶然,你知道嗎?」

    袁璐點頭,面不改色,「恩,我知道。」

    高斐挑了挑眉,心裡倒是對她這鎮定的樣子有些刮目相看,「你既然知道,為何既選擇留在成國公府,又不設法將人找出來?」

    話題跳躍的太快,袁璐一時沒跟上他的思維,稍緩了緩才道:「你這話說的,倒好像不希望我留下來似的。留下來,是希望能照看這一大家子。至於找人,」她輕笑一下,「您未免想的太理所當然了,動手的人未必就是主事的人,抓一兩個蝦兵蟹將,也不堪大用。只將內宅管理好了,不給人可乘之機,才是防微杜漸的長久之法。」

    高斐見她侃侃而談,成竹在胸的樣子,問她:「你是為了什麼?為了掌這府里的權?」

    他說的這麼直白,袁璐也不跟他兜圈子了,當即給他深深地福了福身,「還望國公爺成全,還我一個自由之身。」

    高斐也是一驚,這女子自請和離,真的是再大膽不過了!不過他轉念一想,兩人這也算是想到了一處。他之前還在猶豫,老太太和家裡的孩子都喜歡著小袁氏,袁府又是自己的岳家,若是他真的休妻,恐怕真的兩頭都落不著好。他原先的想法是冷一冷這小袁氏,若是她也能接受,兩人不溫不火地過下去倒也無妨。

    可如今這小袁氏卻自己先提出來了,真真是讓人預料不到。

    高斐沉吟半晌了好一會兒,才問:「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岳父的意思?」

    如果是這小袁氏的意思那還能理解,若是內閣首輔的意思,高斐就不得不掂量一下自己是不是哪裡做錯了,惹得岳家生了厭。

    「並非我爹的主意,是我早前提過。也已經跟家裡說過了,爹娘雖怪我主意大,可到底憐惜我過去過的太苦,便只求您答應,一些便都解決了。」

    高斐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袁璐,她眉眼跟故去的袁玫有五六分相似,身形單薄,可說話的氣度和臉上的深情卻截然不同。袁玫是溫順的,可眼前的這個,低眉順眼的神情下卻投資個股驕傲勁兒。

    又是一陣冗長的沉默後,高斐說:「再有一月便是齊國公歸來之時,屆時皇上必有封賞。那時再提此事,你看如何?」

    袁璐又是一福身,衷心地謝道:「謝您成全。」

    ☆、第68章清掃

    如此開誠布公地談過一次之後,儘管對方仍然是個不辨喜怒、教她摸不透心思的人,袁璐也是安下心來了。一個月,再有一個月就能離開這裡。

    她有些迫不及待地開始計劃著以後的生活。如果是回到袁府,爹娘哥哥自然都是疼愛她的,只是大嫂吳氏可能不容她,畢竟她已經很難再嫁,保不齊就是要在家養一輩子的。

    爹娘和哥哥當然會幫著自己,可以後爹娘去了,府里嫂子掌家,肯定多有齟齬。日子並不會過的順暢。

    不如就不要回去,去城外鎮國寺旁建個小宅子,有道進法師在旁,應也不會有人來指指點點。

    袁璐開了自己的銀箱子,仔細清點了裡面的銀子和銀票,銀子不多,就二百多兩,銀票倒是有四萬多兩。都是她自己的嫁妝私房,可以隨便動用的那種。

    只是不知道這在城外圈地要不要交錢,而且還是在鎮國寺那樣的地方。

    花媽媽看她一手摸著銀票,一手摸下巴,臉上也是帶著淡淡的笑意,便也笑著問她:「可是出了什麼好事兒?教您這樣歡喜。」

    袁璐道:「可不是好事兒,我居然有這樣多的銀子。」

    「您嫁出府前,老夫人就給您添了三萬兩的私房,另外的一萬多兩,是這兩年多來的進項。只是您往日雖看帳本,卻沒有自己清點銀票,因此才不知道。」

    袁璐就略微失望地「哦」了一聲,她還以為這四萬多兩都是自己兩年來的進項,合著她娘給的才是大頭。

    花媽媽繼續道:「老夫人給您的莊子都是來錢慢,但是可以做長久的。光西市大街上那家酒樓,就是在京里開了十來年,有口皆碑。守著她您將來也不愁。」

    袁璐對飯莊酒樓的倒不甚感興趣,摸著下巴問花媽媽說:「不如我去開個錢莊,也不大做,就做一些小額借貸,日後倒也能找點事情做。」

    花媽媽並不懂她說的什麼「小額信貸」,只聽到錢莊,便說:「錢莊生意是再艱險不過的了,您要開也得借著國公府或是袁府的名頭,且利錢也不能收太高。就算是咱們這樣的人家,也擋不住外人的嘴。」

    袁璐擺擺手笑道:「媽媽這是說到哪兒去了,我就是說開個錢莊,又不是說要在外頭放印子錢。」

    不過這雖然是她的一時興起,卻也不失為一條謀生的財路。以後若是和離了,自己手中握了太多鋪子反倒是不方便,她住在外頭也照看不了。不如就還給她娘,自己留下一兩家能賺錢、且不用主人家時時盯著、拋頭露面的就好。

    花媽媽雖然能管的內事,對經商之道卻不算精通。也因為多年都在內宅裡頭,對外頭的行情也知道的不多。

    兩個人雖也沒聊出什麼眉目,但袁璐只要光是設想了一下,心裡已經是止不住地開心,便想著回頭要讓人帶個信兒,去問問莊子上的李德全。

    只是李德全現在接手了京郊的那個燙手山芋,這段時間來的信兒雖然都是好的,卻也知道他是費了不好心力的。

    袁璐就沒想著用以後的事來煩他。

    可過了沒幾天,李德全卻到她跟前求見了。

    袁璐聽到他來還十分驚訝,以為又是出了什麼棘手的大事,連忙讓他進來了。

    李德全來了先給她拱手行了禮。

    袁璐道:「不忙行禮,怎麼現在來了?可是出什麼事兒了?」

    李德全卻說:「是國公爺派人去莊子上把小的接回來的,小的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來跟您交代一聲。」

    袁璐雖也不知道怎麼來了這麼一茬,不過想想也是,憑高斐的能力,處理這麼個莊子應該是不費吹灰之力才是。

    李德全便把莊子上的一些情況都跟她細細地稟報了,他一共找到了私仆一百二十名,日前還在莊子裡的地窖里挖出了幾千兩銀子。都是幾天前就已經讓人報上來的。

    袁璐卻對這些事情完全不知情,算起來,京郊莊子上的訊息從高斐回來的那天就已經斷了,平時她對這個莊子還算看重,最少兩天要問起一次。這兩天因為心裡記掛著別的事,就沒怎麼注意。

    現在想來,那些訊息應該是全都被高斐劫下來了。

    他要料理自己家的事兒也無可厚非,只是不跟她打招呼就把她的人手給打法回來了,做的就很不周到了。

    這天傍晚高斐很難得的來了袁璐這裡。

    袁璐當他是來看澈哥兒的,他卻在她屋子裡安安穩穩地坐下來了。她心中雖有些驚訝,但也沒表現出來,只讓人奉了茶,都退了出去。

    「京郊田氏和管事那件事,我已經接手了。」

    袁璐「哦」了一聲,還有些不太適應高斐居然這麼給臉,還特地跑來跟自己說一聲。

    高斐又道:「這事兒兇險萬分,稍有差池,整個成國公府可能都被拖下水。老太太給宮裡遞的那些東西,應是你的主意吧。」

    老太太往宮裡遞的是田氏進府的那年,他們府里的記載。清楚地寫明了年限和太丨祖爺當時的聖旨內容。

    高斐自然之道他老娘沒有那份用心,那肯定就是這小袁氏的主意了。回來沒幾天,他自己都記不清是第幾次對她另眼相看了,這倒真是個有勇有謀還膽子大的,生成個男子都不缺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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