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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3:58:21 作者: 骨生迷
回了後院,躺到床上的澈哥兒,往人群里張望了下,這才眼珠子骨碌一轉,露出了個笑臉兒。
老太太看到他笑,心情也跟著好些,逗他說:「你這孩子傻笑什麼?摔傻了?」
澈哥兒就壓低了聲音說:「祖母,爹爹好嚇人啊。」
合著他剛才那木著臉的樣子不是被摔傻了,是被他爹給嚇到了。
袁璐說:「你還笑呢,你哥哥差點被你爹打了。」
澈哥兒一聽就要急,抓著他娘的衣服追問起來。
老太太就說她:「當著孩子的面,瞎說什麼呢?」
袁璐道:「咱們撤哥兒這麼機靈,肯定知道的對不對?當時哥哥為什麼推你?」
澈哥兒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我上課犯困,先生看了我好幾次,我都知道的。可就是眼皮子往下掉,我怕自己摔下去,就把腿纏在椅子腿兒上。後來哥哥推了我好幾次,我還是要睡著。哥哥一用力,我就撲下去了。」又忙著替它哥哥解釋:「哥哥真的不是成心的,他是看我早上剛給先生罰過,眼看著又要被打手心了,這才推了我。他肯定不是成心的。」
老太太拍了拍他,「不急不急,有祖母在,你怕什麼呢?你哥哥把自己也撞上了,現在也在屋裡養著呢?我一會兒讓他來看你。」
澈哥兒的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
袁璐給他擦了擦,「你說你,自己摔了不哭,聽你哥哥要被打了,就眼淚都出來了。」
澈哥兒拿過帕子擦起來,「那我摔了不疼嘛,哥哥要是被爹爹打了,肯定很疼的。」
袁璐和老太太在澈哥兒這裡坐了一會兒,看著奶娘給他餵了吃的東西,又重新換藥。兩個人看的心驚膽顫的,這孩子的臉吹彈可破,那傷口就紅的特別顯眼。
澈哥兒看她們這個樣子,還安慰她們說:「祖母,娘親,澈兒一點都不疼,真的。這藥抹上去涼涼的,可舒服了。」下一刻,奶娘的手重了一些,他就「哎呦」叫了一聲。
袁璐真是恨不得自己給他受了,就更別提老太太了。
換好了藥沒多久,泓哥兒就過來了。
哥倆看著都挺慘的,泓哥兒是包上了頭,澈哥兒是臉上用小布片貼了好幾個地方。
泓哥兒還怕弟弟記恨自己,澈哥兒見了他來卻是甜甜的咧嘴一笑,然後牽動了臉上的傷,「嘶嘶」地吸著氣。
泓哥兒就問他:「疼的厲害嗎?」
澈哥兒搖搖頭,「一點都不疼。哥哥,你疼嗎?」
泓哥兒就也說不疼。
哥倆在裡頭說著話,老太太將袁璐拉到前頭說別的。
老太太道:「我這兒子從小又跟著他爹長在軍營里。五六歲的時候就跟著軍營里的那些士兵操練,做不好也是被他爹罰。有時候性子扭的很,今兒這事,我看泓哥兒是躲不了罰的。」
袁璐揣摩著老太太話里的意思,「兒媳是真的覺得,兩哥兒這個年紀,推了一跤也並不是多大的事兒。不至於鬧這麼大。」
老太太又嘆息一聲,「從前斌兒在的時候,老國公就是這麼要求他的。從小不論斌兒和斐兒出了什麼事,老國公都是教訓他這個當哥哥的,說他不讓著弟弟。這讓啊讓啊,一直讓到後來宣文三十二年的那場風波里,斌兒將生機讓給了自己的弟弟……我剛剛看著兩個哥兒,可不就跟從前他們兩兄弟一樣。」
說著陳年的舊事,老太太觸景生情地也傷感起來,眼睛裡泛起了水霧。
袁璐遞了帕子讓她擦,勸道:「往事都過去了,現在咱們府上的日子正是一天好過一天呢。」
老太太擦了擦眼淚,說:「我就是怕斐兒心裡一直記掛著那件事。便更加嚴格地要求泓哥兒,其實他小時候不這樣的,愛笑愛鬧,在軍營里也敢搗蛋,經常被他爹揍的滿地跑。到了十三四歲的時候,還沒個正形兒。你要問起來,他就說,反正家裡有哥哥,他這當弟弟的,只要活得自在就好。」
袁璐輕嘆,心道這哪裡只是成國公自己心裡邁步過去呢?其實老太太也未嘗放下那件事罷。
☆、第67章成全
老太太和袁璐說了一會兒話,因為想到了一些舊事,興致就不是很高。兩人說了會兒話就進去了看兩個孩子。
泓哥兒還跟澈哥兒坐在一起講話,見著她二人進來了就站起身來讓到一邊。
老太太跟孫兒說了一會兒話,就準備帶著泓哥兒回自己那裡去。
泓哥兒依依不捨地看著他弟弟,最終還是被他祖母給牽走了。
袁璐倒是不介意讓泓哥兒住在自己這裡,只是澈哥兒若是留在自己這裡,萬一高斐過來又說要打他,袁璐自認攔不住。
澈哥兒雖然帶著傷,倒也不胡亂鬧騰,只是有些不自覺地回去抓臉,得讓人時時看著。
袁璐這天晚上也有些睡得不安穩,她之前還嘲笑綠水膽子小,可今天自己被高斐一瞪,那也是後背發涼。這人也不是長得多嚇人,丑就更談不上了,可就是眉一蹙,唇一抿,一股肅殺一氣,讓人不禁就覺得害怕。也不知道到底是本來就這樣,還是在戰場上待久了,身上的殺氣太重的原因。
這天守夜的是綠水,屋子裡有些悶熱,她就守在窗邊吹風。
袁璐半夜起來了一次,見她用手撐著自己不腫的那半邊臉打瞌睡。她就給她拍醒了,讓她回房去睡。
綠水還有些不好意思,扭捏道:「今晚奴婢當值,再有半個時辰青江姐姐就來交接了。」
袁璐忍笑道:「快去睡吧,你這牙疼一發作就是好幾日,臉上的腫還沒消就早些休息。別弄個醜樣在我眼前晃悠。
綠水見她一邊說話一邊拿了搭在屏風上的披風穿上,就走過去幫她整理衣擺,「這麼晚了,您這是上哪兒去?」
袁璐只在中衣外系好了披風,「我去看看澈哥兒,也不知道他晚上睡的怎麼樣。」
綠水已經將蠟燭點了起來。燭光一照,袁璐就看她半邊臉腫的比白日裡大了一倍,就像被人打了似的,便虎下臉道:「你這臉又是怎麼了?你晚上吃什麼了?」
綠水也不敢撒謊,老實地道:「吃晚飯的時候悶熱的很,喝了半杯酸梅汁。」
袁璐就恨鐵不成鋼地戳了戳她的額頭,「說你什麼好,你這樣子你那牙得什麼時候好。」
綠水也不爭辯什麼,討好地笑了兩下,點了燈籠準備跟她出門。
袁璐將燈籠拿到自己手裡,「去睡吧,就兩步路。你這臉看著怪嚇人的,不知道還當我半夜打出來的呢。」說著就將綠水趕了下去。
澈哥兒睡在西廂房,走過去也就一會兒的功夫。
月光清朗,路上不用照明也能看的清楚。
袁璐剛走到澈哥兒房門外,就看見窗外外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似乎正扒著窗戶fèng往裡看。
她當即驚呼一聲,當即後退兩步。
那人轉身,從窗下的陰影處走了出來,他一身玄色勁裝,劍眉星目,赫然正是高斐。
兩人互相看清以後,高斐豎起食指放在唇上,跟她比了個「噓」的手勢,身形一閃,又轉到黑暗之中。
屋裡的下人聽到聲響,都迎出來看。
袁璐道:「見了一隻野貓,嚇了一跳。」
澈哥兒屋裡的奶娘道:「夫人深夜出來,怎麼身邊也不帶著個人,這受了驚嚇可如何是好。」
袁璐擺擺手,只說不礙的,又問起澈哥兒的情況。
奶娘道:「哥兒喝了些安神的茶湯,睡得安穩。老奴和兩個丫鬟輪流守著,看著他不讓他抓傷口。」
袁璐就點了點頭,「恩,我就是來看看。你帶著人都回去吧。」
「用不用老奴派兩個人送夫人回去?」
「幾步路的功夫,都回去吧。」袁璐這麼說,奶娘也不再堅持,就帶著人回了屋。
待人都走了,袁璐走到廊下的陰影處福了福身,「見過國公爺。」
高斐「恩」了一聲,「你來澈哥兒?」
袁璐輕輕應了一聲「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月色太好,高斐看起來倒沒有白日裡那麼可怕。
他說:「我們往外走一走吧,我有話同你說。」
想到高斐可能要提及的事情,袁璐心口一陣狂跳,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高斐負著雙手走到前頭,袁璐捏著燈籠走在後頭。
他人高馬大的,他跨一步,袁璐要連邁三四步。走了沒多久,高斐就發現身後的袁璐落下了好遠。
於是只能停下來等她,袁璐見他停下來了,就小跑兩步跟上。
就這麼走走停停的,一路到了花園裡的湖邊。
湖面波光粼粼,周圍綠樹蒼翠,微風徐徐,倒也不失為一番美景。這是這亭子也被荒廢許久,此時再看就有種破敗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