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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3:58:21 作者: 骨生迷
    原是幾日前齊國公夫人帶著邱繡進了宮,皇后見她十分討喜,便說討進宮裡做個乾女兒。皇后的乾女兒往大了封賞指不定能封個公主。最後就是邱繡被皇后留在了宮裡。

    袁璐雖不知道皇后打的什麼主意,可只要想到她正籠絡著邱繡這樣一個人,對著成國公府虎視眈眈的,她就覺得如芒刺在背!

    大概是第一次,袁璐忽然覺得有些無力。

    她覺得有些累,對外要對抗皇后、齊國公夫人、邱繡等,對內,老太太對她算是信任,卻始終不曾真正地跟她站成同一陣線。

    今天看到老太太那吞吞吐吐、猶疑不決的樣子,袁璐甚至懷疑她是不是就這麼答應了,答應讓邱繡進府做小,賣齊國公府一個人情,也能給成國公鋪順了路……可最終她什麼也沒說,她不相信老太太,也不自信。在這個婚姻跟家族利益掛鉤,家族利益放到第一位的時代,她又算得上什麼呢?

    甚至律法都沒許她一個吃醋的權利,「妒」又是犯了七出之條了。

    她每天把自己武裝地像個鬥雞似的,又是為了誰?隨他去吧,等成國公回來她總要走的,她想。

    ☆、第58章稱病

    老太太說稱病,不過是緩兵之計。她正琢磨著這兩天放出風去,卻聽孫嬤嬤所下面人來報,那小袁氏病倒了。

    袁璐素來身體不好,就算是醒過來的這小半年,也是大病小病不斷。

    老太太聽說了就讓人去讓唐大夫過去看。唐大夫去了院子外,人都沒見到就被擋回去了。

    袁璐說的是自己身邊有宮裡出來的醫女,唐大夫一個外男到底不方便。

    老太太聽了回稟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不就生個病嘛,小袁氏那個紙糊的身子以前不也動不動就不舒服。

    可事情並不像老太太想的那樣,第二天,汐姐兒也被挪回了老太太的院子裡。

    泓哥兒和澈哥兒白天都在前院學東西,下了學回自個兒屋裡的時候,就被青江給攔下了,青江道:「夫人身體不適,恐兩位少爺過了病氣,請兩位少爺先回老太君那裡。」

    兩個哥兒之前就是因為老太太身子不好,被放到了袁璐這裡。後來老太太的病好了,兩個哥兒卻覺得袁璐住著更舒服,時不時地住上兩日。

    澈哥兒聽說他娘生病了,吵著要去看她,也是被袁璐身邊的人給擋回去了,只說她需要靜養。

    澈哥兒沒見到人不肯走,鬧將起來,最後還是被泓哥兒拉走的。

    袁璐這病,倒不是假的,來的太突然,誰都沒有防備。

    回去睡了一覺,半夜裡就出起虛汗,整個人跟水裡撈起來似的。

    醫女給她診過脈,還是說思慮過度,且傷了元氣,要好好調理。

    不過想想也是,從她醒過來,除了回袁府的那幾日過了幾天舒心日子,其他時候都忙的像個陀螺。不是操心這個,就是擔憂那個的。每次病著,還沒緩過來就要強打精神去解決下一個問題了。

    喝過藥後,花媽媽打了熱水給她擦拭身子,看她病懨懨的樣子心疼的緊,背過身去就紅了眼眶。

    袁璐解開了衣服讓她擦拭,自己這個小身板說是十七八,看起來跟十四五歲似的,多年的沉疴宿疾,也不是一時之間能養回來的。她的信期也不准,每次來雖然不疼,但是量特別少,來個一兩天就沒了。

    花媽媽動作輕柔地擦拭著她的身子,入眼處皆是瘦骨嶙峋的,摸著都硌手,擦到一半她就忍不住摔了毛巾跑出去了。

    青江上前拿著毛巾繼續給袁璐擦,她自己也是眼裡含淚,「姑娘,奴婢們都知道你委屈。上回老夫人說的,您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就就能離開這裡了。」

    她喊第一聲「姑娘」的時候,袁璐的眼淚就下來了。她確實覺得委屈,她要委屈死了,她在這裡待了半年,就是上輩子去給她爸帶個分公司,帶上半年,下屬同事無不對她讚譽有加。在這裡她付出的心血不知道是那時候的多少倍。

    她喜歡澈哥兒,喜歡汐姐兒,甚至跟她不親近的泓哥兒她都著憐愛之心。一部分是因為血緣關係,一部分確實是看這三個孩子可憐。她小時候也是這樣,跟外婆兩個人相依為命,眼巴巴地羨慕別人有父母在身邊。對於老太太,那是三個孩子的祖母。她也想將她視作長輩去照看。

    可從那時她跪在老太太眼前發誓至今,一步步走來,她自問是盡心盡力,到了卻未必是落一個好。

    青江把她身上的虛汗都擦乾淨了,給她換了一身乾淨的中衣。花媽媽已經在外頭哭過好大一通回來了。

    袁璐對她笑笑,拍了拍床沿讓她坐下。

    「媽媽怎麼不說一聲就跑出去了,我還當發生了什麼事兒呢。」她剛哭過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撒起嬌來更是惹人憐愛。

    花媽媽摸了摸她的發,給她掖好被背角,「姐兒睡吧,老奴在這裡守著。」

    袁璐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還在說:「明兒媽媽查一查,前幾日出去上香的事肯定是有人泄露出去的。如果是咱們自己院子裡的,就喊人牙子來賣了吧。若不是咱們這裡的,就別管了。嗯,以後也別管了……」

    醫女開的藥里有安神入眠的藥,沒多久她就睡過去了。

    花媽媽又在床沿邊上守了一會兒,見她睡熟了,才放下帷幔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耳房裡,呂媽媽早就暖好了茶,青江和綠水也都在,等到花媽媽一過來,她們把門一關,一人一杯茶捧著坐在一起說話。

    花媽媽平素最和藹不過的一個人,此時臉上是半點笑影兒都沒有,「這件事我看多半要成。齊國公夫人已然是個精明會打算的,老太太耳根子軟,做不得大主意,如今宮裡那位又插了手,愈發難辦了。」

    女子為母則強,袁璐雖然不是花媽媽生的,卻也是她的心頭肉。以前她臥病不起之時,院子裡這些人都是以花媽媽馬首是瞻。只不過後來袁璐立起來了,花媽媽才退居二線,倒顯不出她的手段來了。

    呂媽媽沉吟片刻說:「姑娘如今是怎麼個想法,剛可跟你透底兒了?」

    花媽媽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她只說先把咱們院子裡的內鬼給揪出來,外頭的先不要管。」

    兩位媽媽都一起嘆起了氣,綠水氣呼呼地道:「老太太一點都不知道心疼我們姑娘。真當這成國公府多了不得?等過兩年,太子登了基,這誰靠誰還不一定呢!」

    雖然外頭都安排妥當人看著,綠水這聲音也壓得很低,青江還是打了她一下,讓她不要瞎說。

    花媽媽倒是沒有責怪她,只說:「上次老夫人來已經隱晦地提過,遲早是要讓姐兒歸家的。如今我瞧著,倒像是姐兒自己犯了倔。」

    「您能勸還是勸著點吧。」青江道,「以往姑娘沐浴總不讓我們近身伺候,今日瞧著這身子……我看著都心疼。」

    說到袁璐的身子,花媽媽又是鼻頭髮酸,「沒有這樣糟踐人的。我這就讓人送信給老夫人,總不能讓姐兒在這裡耗壞了。」

    幾個人合計到了天明,中間花媽媽去看過幾次袁璐,見她一直都睡得很安穩,這才放下心來。

    也是因為這樣,唐大夫和兩個哥兒都沒見著袁璐的面,就都被擋回去了。

    老太太還是什麼該吃吃該睡睡,兩個哥兒白天都在前院,後院待的日子也少。汐姐兒跟著王姑姑學規矩和女紅,閒暇時就去陪她祖母說說話。

    這日子好像跟往日裡過的也沒什麼不同,可這一天,兩天,三天,連著十幾天……袁璐稱病不出,外頭的人進不去,她院子裡的人也不出來。除了第二天她院子裡的兩個人被提腳賣了,就一點兒響動都沒了。

    府里庫房的鑰匙和對牌也都被送到了老太太這裡。

    老太太看到東西的時候,還挺奇怪地問孫嬤嬤:「我上回跟她沒說錯吧,我記著我說的是我稱病,不是讓她稱病啊。」

    孫嬤嬤已經看出了什麼,但也只是搖了搖頭。

    老太太又轉過頭對來送東西的青江說:「跟你主子說,這些東西不用還給我。過兩天等她好了再來管就是。」

    青江不緊不慢地答道:「回老太君的話,夫人底子差,這段時間又操勞過度傷了元氣,醫女說要好好歇上一陣才能調養回來。恐怕今後就不能理事了。」

    老太太驚訝道:「這是生了大病?」

    青江也不正面回答,只說:「夫人不讓我們多提,免得讓您掛懷,傷了心神。」

    老太太見在青江身上也問不出什麼,擺擺手就讓她退下了。

    交過對牌後的那一個月,袁璐都在自己的院子裡。她身邊有醫女,有廚子,也有銀子,門一關,自己也能過。

    至於外頭成國公府如何,她是暫時管不上了。這動不動就病倒的,她自己也害怕,別回頭一不小心真把自己給折騰進去了。那可真是得不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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