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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3:58:21 作者: 骨生迷
她從前就掌管後院,後來統領六宮。真要說她沒有半點心計,也沒人相信。
且她長相也只是中上,跟其他妃嬪比起來就毫無特色。但是有一點,卻是同慶帝身邊其他女人都無法比擬的,那就是皇后把這個男人的脾氣摸得門清。什麼時候該打苦情牌,什麼時候該出手,她都算的穩穩噹噹的。而且她也有分寸,十惡不赦的事兒她也不做,就是在同慶帝的容忍範圍內耍些小手段。
再看她從前做的那件事,除了把袁璐指給成國公府這件事是擺在明面上的不地道。其他的就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打小鬧,就是拿到皇帝面前說道,也不過挨一頓說,
且皇后自從給指了那門糟心的婚事後,也是一邊哭一邊保證,自己只是為了出口氣,以後絕不為難成國公府的,以後成國公和袁府嫡三姑娘的的事兒也不摻和了。
皇帝未免相信她的眼淚,只是卻也沒因為這件事真的冷落她。
太丨祖爺在自己心腹身邊安插眼線這件事,同慶帝並沒有瞞著髮妻。畢竟這時候能跟自己同仇敵愾,幫著罵罵的,也就是這麼多年風風雨雨都陪著一路走來的皇后了。
皇后這時候就湊到御前進言了,說的也簡單,就是齊國公身邊那位姨娘肯定是不能留了,但是姨娘生的孩子無辜啊,何不趁著這個機會把那姑娘配個好人家,也算是給齊國公一個恩典。
皇帝一聽,也確實,聽說齊國公兒子有幾個,就這一個閨女,還挺疼愛的。當然皇帝多疑,已派人查過那個名叫邱繡的小姑娘,自小長在齊國公夫人身邊,由齊國公夫人親自教養,和她姨娘相處的時間少之又少。
現在也沒什麼能賞賜的了,就拿這個賣個人情吧。可這姑娘身份也特殊,一時間也找不到合適的人家。他問起皇后,皇后這時候就閉嘴了,只說自己也不是很了解,過幾日邀幾位外命婦來問問。
齊國公的賞想好了,成國公那裡也犯難啊。這家人剛受了恩典,再送東西未免就太扎眼了。
又過了幾日,皇后就言辭懇切地對皇帝說:「臣妾聽聞成國公府的老太君身子不慡利,成國公夫人又是個羸弱的,剛剛也是大病一場,請了鎮國寺道淨大師才把人救回。他們府上人雖多,卻沒有堪用的。您看是不是宮裡放兩個伶俐的過去?」
皇后說到這裡就特別有技巧地停頓了下,讓皇帝自己想了。
過了片刻,皇后才想起了什麼似的,「前段時間您不是剛使了王御醫去了他們府上嗎?依臣妾看,就把王御醫賜給成國公府。」
而皇帝卻已經在那片刻時間裡想好了人選。
☆、第56章上香
老太太心情不好,連飯都吃不香了,正好之前成國公府還欠了鎮國寺一個天大的人情,袁璐便想著帶老太太去一趟寺廟,也算是外出散散心。三個孩子聽說要去廟裡,也都是心心念念地盼望著。
鎮國寺坐落在城外,卻一點也不冷清,來往的既有達官貴人,也有平頭百姓。
袁璐有了前車之鑑,此番並不敢掉以輕心,讓高三先調度了五十人去鎮國寺周圍候著,他們隨行為的另外還有二十人。加上婆子丫鬟的,一行人也算是浩浩蕩蕩了。
鎮國寺建在山上,山下的路還算好走,但是馬車是根本上不了山的。袁璐本想讓高三準備軟轎,到時候兩人一抬,上去也不費力。
可老太太偏偏覺得心誠才靈,便不肯坐轎子,執意要自己走。袁璐便不好偷懶了,只讓人把哥兒姐兒都背上,她跟著老太太一樣靠步行。
還真別說老太太年紀大了,體力卻比袁璐好很多。爬個小山根本不在話下,手裡那根拐杖也就平時的裝飾,現在用來爬山還正好了。袁璐就不行了,剛走了半柱香的功夫,臉色煞白,氣喘如牛,兩條腿跟灌了鉛似的。
老太太便笑她說:「我像你這般大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就能扛著鋤頭下地耕田了。你莫逞強吧,別回頭在這山上還得讓人去請大夫照顧你。」說著就讓人把轎子抬過來,把她塞進去了。
來接待他們的是個穿普通僧袍的小沙彌,看起來才十一二歲,眉清目秀的。
小沙彌在寺外將他們從另一扇相對隱秘的門接引進去。一路上倒也甚是幽靜。
鎮國寺內一殿是天王殿,二殿是大雄寶殿。
道淨法師講大雄寶殿清理了出來,讓老太太等人參拜。
老太太心系戰場上的兒子,便想著要在佛前求個護身符。哥兒姐兒也都沒進過寺廟,此時見到莊嚴佛像,也是規規矩矩地跪在了蒲團上。
袁璐跪了半晌,總算歇了過來,便讓人看顧好他們,自己去求見道淨法師。
道淨法師起先並不肯見她,只是隔著門與她說話。
袁璐表明來意,道淨法師只說:「舉手之勞,施主勿要放在心上。」
袁璐道:「大師的舉手之勞,卻是救了我們一大一小的兩條性命。只是有一件事,還請大師解惑。」
「施主請說。」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不知道在大師眼中我和這看門灑掃的僧人有何差別?」
袁璐說完,道淨卻遲遲沒有開口。片刻的沉默後,她就覺得自己在佛學大家面前賣弄佛偈實在是班門弄斧,便想著自己告辭算了。
「施主進來吧。」道淨法師卻已經把門打開。
袁璐有些臊,道淨法師雖然沒有嘲笑他,神情依舊祥和,可是不知道為何,她就是覺得道淨法師在用看孩童一般無奈的眼光看著自己。
她曾經問過府里的人關於道淨法師的事情,卻連最年邁的嬤嬤都說她小時候道淨法師就已經是現在這模樣,粗算起來,道淨法師已經最少有七十高齡了。
她讓青江和綠水在外等候,自己一個人進了屋子。裡頭的擺設很簡單,正中間擺著一張矮几和兩個蒲團。
袁璐對道淨福了福身,兩人就一人在一個蒲團上地面對面坐下了。
矮几上擺著一盤殘局,袁璐並不會下圍棋,因此也只是看著而已。
道淨法師讓人奉了茶,自己一手執黑,一手執白,也沒有招呼她,仍舊自己跟自己下棋。
若是換做平時,不論是上下兩輩子何時的袁璐,都會覺得眼前的人是故意怠慢自己。可在這寺院之中,在這晨鐘暮鼓的氛圍中,在一臉祥和的道淨法師面前,她卻沒有絲毫的不耐。
她自詡不是個好脾氣的人,可此時卻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平靜。
道淨法師一邊自己跟自己下著棋,一邊問她:「不知道施主所為何事?」
袁璐本來是想道淨法師收下他們的心意,不論是修葺佛像金身,還是捐一些香油錢,能讓他們聊表心意就好。可真到了現在這時候,她卻不知道怎麼說出口了。就好像說什麼都會打破此時的寧靜一般。
她不說話,道淨法師也不催促。足足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袁璐才開口:「不知道大師可收俗家弟子?」
道淨執棋的手就頓了一頓。
袁璐卻像頓悟了一般,這樣多好,他日她若得償所願從成國公府出來了,回袁府肯定也是給爹娘招麻煩。不如就尋個僻靜的地方,和道淨法師這樣的人毗鄰而居。閒暇時分還能向他請教佛偈。想想便覺得是一樁美事。
她陷入在自己對未來的展望中,道淨法師自己下自己的棋,兩人沉默著對坐了好一會兒。
袁璐正想起身告辭之際,忽然卻聽到了外頭的吵鬧聲。依稀是之前阻攔過她的看守僧人又在擋著誰了。
道淨法師將手裡的棋子落下,不急不慢地開口問道:「何事喧譁?」
外頭的僧人道:「啟稟主持,外頭有一位女施主執意要見您。」
又有一個女聲插丨進來道:「聽說成國公夫人此時就在大師房內,怎麼她進得我就進不得?」
這聲音袁璐從未聽過,卻聽出了說話之人的傲慢。
袁璐站起身來福了一福,道:「給大師添麻煩了,叨擾了。」
道淨法師對她點了點頭,她便出去了。
外頭站了一個身穿彩繡繁花圓領偏襟綢衫的少女,頭上戴了一朵十分奪目的嵌珊瑚鹿鶴同春頭花。人長得也算是嬌艷,但一身繁瑣的打扮下來,倒讓人忽略了她的長相。
袁璐扶了扶髮髻,瞥了她一眼,就帶著青江綠水往回走了。
「哎,你站住!」少女似乎沒想過袁璐會忽視她直接走掉,愣了片刻才喊出聲。
袁璐本不想理她,可這少女身邊帶了七八個丫鬟婆子,立時就有三四人上前來將她們攔住了。
她心有懊悔,留了太多人在老太太身邊,面上也是不動聲色,撇過頭斜睨著她道:「你既知道我是成國公夫人,一品誥命在身,是誰給你的膽子這樣攔我?」
兩人年紀相仿,可袁璐的氣勢卻絕非這少女可比。她見袁璐這般樣子,只得硬著頭皮道:「我是忠勇伯家的大姑娘,給成國公夫人請安。」說罷僵硬的福了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