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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3:58:21 作者: 骨生迷
侍郎是正三品,左僉都御史是正四品。鎮國將軍是爵位,待遇相當於正二品到從二品之間,而世子夫人鄭氏,雖然說起來還算不上是大家夫人,可她家齊國公府卻是本朝開國第一大功臣。走到哪裡,也不會有人敢把她小瞧了去。
五個人里,袁璐完全不知道的是刑部左侍郎夫人和御史夫人。
史媽媽道:「刑部左侍郎和左僉都御史是國公爺的舊友,國公爺掌都督府事,三人多有打交道的時候。不知您還記不記得,您大病剛愈那會兒,這兩位夫人也是送了幾次拜帖要來府上的,只是那時您說府上事兒忙,便給推去了。」
袁璐沒料到史媽媽連這些都知道,史媽媽便解釋道,「來之前,太子妃娘娘特地多打聽了一些事讓老奴仔細記著,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夫人能用上。」
「勞娘娘掛心了。」袁璐輕輕嘆了口氣,到底是自家人,心裡總是互相牽掛著的。
翌日下午,下過拜帖的幾位夫人如期而至。幾位夫人地位雖然差不多,輩分卻是差著的。像兵部右侍郎夫人高田氏,年紀只比老太太小上一點,卻因為丈夫的品級並沒有高出多少,也不能在幾位官夫人中托大。
也因為這樣,雖然知道是約了其他幾位夫人的,心裡卻是不太高興,想著早知道是跟這些個年輕的夫人一道,還不如只讓自己的兒媳來。卻也不想想以她現在和成國公府的關係,能被這樣請進來已經十分不容易。
袁璐一品誥命在身,也沒有必要在門口候客,便派了青江在門口迎接眾人,五位夫人先後到達,被丫鬟一路帶著去了花廳。
袁璐已經讓人準備了熱茶,自己也坐在花廳里候著。
先到的兩位夫人相攜而來,兩人俱是二十五六歲模樣,看起來頗為熟稔。袁璐便猜想這二人應該是刑部左侍郎夫人和左僉都御史夫人。只是這二人具體哪個是哪家的,就實在猜不到了。
好在這兩位夫人並不刻意為難,其中一位穿茜素青色衣裳的便對袁璐道,「我家大人刑部左侍郎,我身旁這位是左僉都御史御史夫人。說起來,咱們三人的夫君還是多年的舊友了。」
袁璐讓丫鬟奉茶,對她二人笑道:「我多年臥病在床,眼拙得很,竟認不出兩位姐姐。讓你們笑話了,這裡以茶代酒賠罪。」
兩位夫人對了一個眼神,意思是本以為幾次要來拜訪都被打回去了,這位常年不路面的成國公府人肯定是個性子冷、難相與的,此時看著倒是溫和的很。
袁璐又道:「今兒的茶也就是普通的雀舌,泡茶的水卻是我附庸風雅,讓人收集的院中梅花上的雪水。喝起來倒是別有一番味道,還望兩位姐姐莫要嫌棄。」
兩位夫人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還未嘗出茶味,就已經是滿口的清香。再看花廳里的布置,亦是典雅大方,不落俗套。
這裡剛說了沒幾句,鎮國將軍夫人王氏和齊國公府世子夫人鄭氏、兵部右侍郎夫人高田氏,也都在門口遇上了,一同進來了。
幾位年輕的夫人見了面先是見過禮,又是姐姐妹妹地親親熱熱喊過一遍,這才紛紛落座。
只有高田氏最是尷尬,這些夫人當她女兒都嫌小,卻因為丈夫官位差不多,也只能按平輩坐到一處。
幾位夫人品過雪水泡的茶都說不錯,其中齊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卻十分納罕,「我在家時也用過這法子來泡茶,可是泡出的香味竟沒有你這裡的一半。」
袁璐便有些赧然地道,「說來幾位姐姐定要說我焚琴煮鶴了。我這梅花雪水收集了幾次,一共六七罐子,我自己嘗過一罐子,卻覺得味道太淡,於是便在雪水裡放了些洗乾淨的梅花花瓣,泡上幾天,
,煮茶前再把這放了花瓣的雪水一起煮過一遍,味道卻是濃上了許多。」說著她又輕笑了下,「想來這外頭的文人雅士喝的便是其中的趣致風雅,到了我這兒就……」
這番話一說,幾位年輕的夫人都跟著笑了起來。鎮國將軍夫人王氏算是跟她最為熟稔的,便笑道:「文人是借了梅花的香氣來入茶,那是大雅!到了你這兒,是直接把梅花都折了放到了茶里,那就是大俗了。」
袁璐便作害羞狀,「姐姐可別說了,我這都要臊死了。」
齊國公府世子夫人道,「昨兒你回帖是說府上老太君大好,我家婆母還在擔心呢,如今看來有妹妹這樣的妙人,老太君就是每日笑一笑,那也是立時能好的。」
袁璐道:「勞諸位掛心了,老太太日前醒過來,大夫看過一切都好。如今雖然臥床養著,卻是一日比一日好了。」說到這裡她復又嘆息一聲,「老太太身子素來康健,若不是前幾日進宮了一遭,也不至於突然發了這樣的病。」
老太太進宮後回來就病倒,本就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只是其中的內里糾葛,卻是大家不知道並且十分關心的。這也正是袁璐把幾位夫人一同請過來的主要原因。
她這話一說,眾人便立刻問起來那日到底發生了何事。
袁璐便一臉悲戚地把那日的事情複述了一遍,最後總結道:「老太太和我都想著本是好事,她老人家還特地陪著入宮一趟,就是怕哥兒御前失儀。可誰知道她進去了見到的卻是那番場景呢,我們府上你們也是知道的,老國公爺去得早,老太太就只有一個兒子現在也在前線無法分丨身,家裡孤兒寡母的,竟也沒個主持公道的……」
她頓了頓,嘆息一聲,片刻後又勉強笑道,「好在現在老太太身子並無大礙,哥兒也沒衝撞了聖人。事兒總算過了。老太太勞各位夫人掛懷,特地請了諸位來,說與你們聽一聽,也好教你們安心。」
幾位夫人眉一挑,眼珠子一轉,心裡雖也有幫著十分不值,嘴上卻是什麼都沒說。仍湊在一起說些無關緊要的話。
喝過一盞茶,袁璐道:「說起來我們府里還有個姑娘,也是我這做嫂子的不好。府里老太太年紀大了,我往日自己身子又不好,深居簡出,竟也累得她未有出門交際。」
鎮國將軍夫人王氏便道:「你府上的姑娘,我們自然是要見一見的。不僅要見,以後咱們聚著,你可不許把她藏起來。」
袁璐便讓人把高斕請了出來。
高斕身穿一件瑩白色彩繡菱錦對襟雞緞子袍,逶迤拖地水綠色彈墨萬字不斷頭紋襦裙。雲髻峩峩,插著鑲絲喜上眉梢白銀步搖,腰間繫著一個百蝶穿花錦緞香囊,行動間那香袋隨著她身姿搖曳,那繡著的蝴蝶竟逼真地像在飛舞一般。
幾位夫人雖然都知道國公府有個不得寵的庶女,卻沒想過她會是這副模樣,光看衣著打扮,就是權貴家的嫡女也不過就是這樣了。
高斕和她們見過禮,坐到了袁璐身側。
袁璐便惱了似的道:「這丫頭昨日還說自己柜子里的衣服都舊了,沒有好衣服出來會客,央我給她做兩身新衣服。我說這臨時做也來不及,就讓她隨便穿身半新不舊的衣服來,這可倒好,她這衣服一穿,倒顯得我身上這條石榴紅的裙子再艷俗不過了。」
她這話帶著玩笑,眾人也並不當真,只是心下卻想,這庶姑娘身上的衣服竟只算半新不舊的家常衣服?難道從前她不得寵的傳聞有誤?
袁璐又對高斕道:「這可不行,你必須要給我繡個香囊。」說著又對其他幾位夫人道,「她身上的香囊,幾位姐姐都見過了吧。那圖案是再逼真不過了,她自己繡的,我第一次見就十分歡喜,可這丫頭愛拿喬,說什麼也不肯多送幾個給我。這下好了,幾位姐姐給我作證,可不許她賴了去。」
刑部左侍郎夫人都笑得合不攏嘴,「不就一個香囊,竟教你這樣了?」
話是這麼說,幾位夫人的眼睛卻不約而同地往高斕腰間望去。高斕曾經給澈哥兒繡過一個大黃的香囊,還別說,真的是栩栩如生,活靈活現。昨日袁璐讓碧溪過去之前,就交待過她讓高斕拿出一個最得意的香囊,今日掛在腰間戴出來。
袁璐便笑道,「好東西難得哩。」
高斕出來前已然後堂等候了一會兒,本有些不適應,此時幾位夫人都開始聊起了繡工之類的話題,她反而覺得也不是那麼插不上話,遂也跟著說上了幾句。
兵部右侍郎夫人高田氏,就等於是完全被晾在一邊。如果說之前她還以為這成國公夫人找她們來只是為了倒倒苦水,那麼現在她可以肯定了,不管她請其他幾位夫人是為了什麼,請自己來就是為了來打自己的臉的。再想到那日這成國公夫人上門討要玉佩時的高傲蠻橫,一時再也坐不住,站起身告辭道,「既然老太君已經無恙,我便也安心了,府中還有事,先告辭了。」
袁璐眼睛都沒抬,一掃之前同其他幾位夫人攀談時的熱情模樣,只神色淡淡地道,「青江,送兵部右侍郎夫人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