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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3:58:21 作者: 骨生迷
    他一走,泓哥兒和汐姐兒也都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

    袁璐便去了老太太的院子裡。

    老太太還沒睡下,見到她來了還說她:「跟你說了不用來,怎麼還往我這裡跑?莫不是這幾日府上的事情太少了,你成天閒的沒處去?」

    袁璐這哪裡是事太少,分明是事太多了。這幾日她都圍著老太太和孩子轉,府里有一些事已堆上了。最大項的是京郊的一個大莊子,稅都沒銀錢交,還是問國公府里要了去周轉的。這可真有趣了,京城可沒有天災人禍的,偌大一個莊子,賦稅都交不起,管事得黑心成什麼樣啊?

    袁璐一直壓著,沒派人過去看。老太太這一提,她倒想起了這一遭,便把這事向老太太稟了。

    老太太聽了卻是嘆息道:「這莊子裡的管事是咱們府里家將的兒子,他爹因為你公爹沒的。你公爹看他們家孤兒寡母不容易,就讓他們去管莊子。那小子去莊子上的時候才十三歲,看著十分機靈討喜。以前交完賦稅還是有盈餘的,可這兩年,唉……也不是沒派人去說,前腳去了人,後腳那小子就背著他哭瞎了眼的娘在路上嚎啕大哭,說咱們成國公府害死了他爹,現在又要斷他們的活路。」

    袁璐聽了卻覺得沒什麼奇怪的,人心不足蛇吞象,十三歲的孩子又沒定性,放到那樣的地方去指不定就變了呢。且老話說得好,升米成恩,斗米成仇,聽著老太太話里的意思,那家人已然是覺得那個莊子就該送給他們家了。

    老太太又嘆息道:「如今家裡也沒個男人,咱們女人家出門也不方便。那莊子他要便要了吧,田契地契都在我們手裡,等斐兒回來了再說不遲。」

    袁璐道:「無妨,一點小事,我來處理就好。」其實心裡已有了主意,正是因為現在成國公不在,那些人才敢這樣有恃無恐吧。就她知道的來看,這樣因為人情而被分出去當管事的人並不少,年關一過,這個莊子的事就會傳揚出去。到時候其他莊子的管事會如何?

    老太太聽了也沒多問,本來就一個莊子,她也沒看在眼裡。

    ☆、第41章初衷

    袁璐和老太太說了一會話,見她精神逐漸不濟,也沒多留。

    孫嬤嬤一路送她出院子。

    袁璐向來對孫嬤嬤敬重有加,那是把她當成長輩看,並不是當成普通的下人。

    孫嬤嬤剛開始對這位夫人也不見得多熱絡,現在經歷了幾件事,倒是比老太太看得更開一點,已經對她卸下了心防。

    「老太太生病的時候,府里的哥兒姐兒就勞煩夫人了。」

    袁璐道:「嬤嬤哪裡的話,本就是我份內之事。」

    孫嬤嬤嘆息道:「從前您病著的時候,老太太並未照拂一二。如今府里接二連三的事情,卻是多虧了您。」

    袁璐只跟她笑了笑,並未答話,只說:「嬤嬤留步,外頭更深露重,我自己回去就行。」

    設身處地地想,如果是她自己的兒子被塞了個重症臥床的老婆,她也得憋上一口氣。且她也並不是真的想在這成國公府待一輩子。既然打定主意不會成為彼此一生中重要的家人,有些東西反而就不必要計較了。

    她想得很簡單,成國公不在的時候,自己替他把家裡老老小小都照顧好,等他回來了,念在自己這幾年的功勞苦勞上,想必也不會太為難她。到時候兩家達成協議,袁老爹和成國公一起去御前說一說,求一求,皇帝本來就對這樁婚事的內情一清二楚,到時候應該也會同意。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時,泓哥兒住著的東廂房已暗了,澈哥兒的西廂房裡還亮著。

    袁璐進去看了看,他正在玩一隻不知道哪裡來的小麻雀。

    小麻雀小小的,叫聲微弱,一邊翅膀受了傷,羽毛上沾了斑駁的血跡。

    「你哪裡打來的小鳥?」

    澈哥兒看得認真,連他娘進來了都渾然不覺,這時才看見她,「不是我打的,是晚上雪地里撿的。」

    袁璐就捏了他的腮幫子一把,「好呀,天黑了還去雪地里玩是不是。是誰帶你去的,你看我罰不罰他。」

    澈哥兒膩到她懷裡耍無賴,「是我自己要去的,沒有誰帶我去。娘,你看這隻小鳥好可憐,我們治好它好不好?」

    袁璐看著那隻奄奄一息的小麻雀,實在不覺得能救活,「你試試吧,拿個小布條給他包紮一下,再餵它一點東西吃。」

    聽到娘親並沒有讓自己扔掉麻雀,澈哥兒十分高興:「好,我現在就給它包紮。」

    說著就找來了一塊碎布,袁璐拿了一杯白水給小麻雀的翅膀沖洗了下,然後用澈哥兒屋裡傷藥的粉末給她上了點,澈哥兒就自己拿著碎布給它包上了。

    他有些笨手笨腳的,粗短的手指不太聽話,把小麻雀包成了一個小粽子。

    袁璐也沒說他,有這份愛心就很不錯了,現代的孩子能有幾個撿了麻雀回去養著的?這孩子又是府里的小兒子,一輩子這樣無憂無慮才好。

    上完藥以後,澈哥兒在他娘的指導下,捏碎了糕點給小麻雀吃。

    小麻雀「啾啾」地叫喚了兩聲,還真吃起來了。

    澈哥兒就十分歡喜,「等他好了,我要給它做一個很好看的籠子,天天帶它出去玩。」

    袁璐讓人端了熱水來,她給澈哥兒洗手擦臉,「那它娘親該著急了,你看它這么小。」

    澈哥兒想了想,雖然非常不舍,還是說:「那就留它在咱們家住一段時間,等它想家了,我就讓它回去。」

    不知道是不因為是剛剛又回想了一遍來成國公府的初衷,袁璐突然心頭一軟,「那我以後要是想你了,你會不會也像小麻雀一樣來看我呢?」

    澈哥兒聽了就「咯咯」笑起來,「娘親你就住在隔壁嘛!你要想我,就讓青江姐姐來喊我嘛。」

    袁璐輕輕嘆息,把他洗乾淨的小臉捧著親了又親。

    說了一會兒話,澈哥兒就想讓袁璐在這裡陪他一起睡。

    袁璐低聲哄他,「娘親早上有事做,起得早。你自己睡可以多睡一會兒。等娘親準備好了早飯,就來喊你起床。」

    澈哥兒撅起了嘴,「那我少睡一會兒也可以的嘛。我今天剛搬到這裡睡,晚上會怕、會做噩夢嘛。」

    他這麼說,袁璐也就沒辦法了。她便讓人把小麻雀拿到暖閣里安置了,又派人去跟花媽媽知會了一聲,自己和澈哥兒各自梳洗了一下,擠到了一張床上。

    澈哥兒許久沒有和她一起睡過,這天就特別興奮,拉著她說了好一會兒話。

    袁璐以前是裝睡騙他,這次是真的有些累,伴著他那把稚嫩軟糯的童聲,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翌日卯時,青江剛推門進來,袁璐就醒了。這兩天她心裡記掛著事,總也睡不多。

    她對青江比劃了一下,讓她別出聲,自己輕手輕腳掀了被子起床了。

    澈哥兒還睡的十分香甜,袁璐摸了摸他屁股下,沒有摸到濕的,便給他掖了掖被角。

    青江給她拿了件大氅,她便直接穿著中衣,罩了大氅回了自己屋裡。

    外頭天還沒亮,寂靜無聲,她屋裡已經燈火通明。花媽媽一看到她大氅下只穿了中衣,又是把她一頓說。

    袁璐換衣服洗漱,花媽媽就拿著幾張拜帖給她看,「是昨日天黑後送來的。鎮國將軍夫人王氏和兵部右侍郎家的高田氏,還有幾位官家夫人都說要來探病。」

    府上老太太病倒的事情袁璐並未隱瞞,傳出去也是必然。袁璐之前就跟花媽媽說好,如果有人遞了帖子來要來探病,就定個時間把這些個夫人集中到一起。

    幾張拜帖的時間一合,袁璐就把時間定到了第二天下午。

    花媽媽便著人去回稟了。

    袁璐起得早,便先想著去看看老太太,誰知道屋子還沒出呢,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綠意就來了。

    綠意道:「老太君讓奴婢來跟夫人說,她現在病著,您還要料理府上所以大小事,也不必天天往她那裡跑,且老太君還說夫人的身子也該好好養養,別過了病氣。」

    老太太既然不讓她去,袁璐便也不湊過去了。讓人把高三個喊了來。

    府里的下人都比主子起得早,且高三還是練武之人。被通傳的時候,他剛穿著中衣打完一套拳,出了一頭汗,還冒著特氣。

    高三一聽是夫人找他,袖子擼了一把臉,穿上了襖子就去了。

    袁璐看他滿頭大汗的樣子,便道:「你是剛打完拳?坐吧,吃一盞茶歇一歇,我們再說話。」

    高三卻只對她做了個揖,「有什麼事夫人吩咐就是,我打拳打慣了,不用歇。」

    他心直口快,袁璐也沒覺得被冒犯,只是問起她年前說的找武先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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