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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3:58:21 作者: 骨生迷
    袁璐摸著下巴,她以前算帳都是躲著人,花媽媽很隱晦地提過,這已經十分駭人。要是被人家知道,她醒過來連字都認全了……且有的鬧呢。

    袁璐都頭疼死了,真要再找先生學一遍認字得浪費多少時間,還得不能被看出來自己早就都會了!她眼神往那張寫了減肥計劃的紙上一瞟,終於有了主意。

    恰好這時有丫鬟來報,說是老太太醒了。

    袁璐把那張紙往荷包里一揣,就跟著過去了。

    老太太醒了就讓孫嬤嬤扶著她半坐起來。說起來她這病來的急,她都不知道到底怎麼了。依稀只借的半夜裡忽然難受的緊,半邊身子發麻,口裡發乾,喊過要喝水以後就沒知覺了……

    孫嬤嬤紅著眼睛伺候她喝了熱茶,「您已睡了一晚上加一個上午了,這都快午時了。」

    老太太看孫嬤嬤是真的急了眼,還故意玩笑道:「也不是很急,不就比平時都睡了會兒懶覺。」

    孫嬤嬤的眼淚就下來了,「府上的人都急死了。半夜裡夫人就喊了唐大夫來看你,唐大夫看完了我再讓人去熬藥煎藥,藥還餵不進去,還是夫人想了辦法……一通忙完天都快亮了,今早哥兒姐兒都來看過你,跟你說了會兒子話。」

    老太太當然知道自己是暈過去的,「好了好了,你哭了我也想跟著哭。」

    孫嬤嬤這才止住了眼淚,背過身去擦了擦眼睛。

    沒多久,袁璐就來了。

    袁璐一來,還是先讓人把大夫找來。

    大夫從昨夜忙到現在,現在眼睛下面都是烏青一片的。

    袁璐心裡覺得有些過意不去,這大夫看著也有四十來歲了,等她把完脈,說老太太無礙以後,她便讓人給他塞了一個荷包。

    大夫還不肯接,他本姓唐,早年在京城開了家醫官,因為沒把一家權貴的孩子救回來,被打斷了一條腿,醫官也因此被查封了。

    可是天知道那孩子是被鴆殺的,他到的時候孩子手腳都涼了。他就是醫術再高超,那也沒有從閻王爺手裡搶回一條命的本事啊!

    後來也是因為有了那時候還名不見經傳的老國公庇護,這才有了個棲身之所。再後來老國公帶著一身傷從戰場上下來,唐大夫就自發進了國公府照料老國公。

    遺憾的是,老國公傷勢太重,年紀也大了,最終還能沒能養好。可就是這樣,老國公去之前還交代過老太太,說自己的傷病是神仙難救,並不怪他,也讓老太太不要遷怒。

    從那以後,唐大夫這麼多年就紮根在了成國公府。平素里好酒好菜供著,丫鬟小廝伺候著,還有俸錢可領,日子倒也過的舒坦。

    見他不肯接,袁璐也並沒有強求,給他福了福身寫過。

    唐大夫側著身子避開了,又對她還了一禮才離開。

    送走大夫後,袁璐瞧著老太太精神還不錯,就讓人去廚房裡取了豆腐腦來。她想著老太太是北方人,吃豆腐腦肯定是咸口的,也就沒再詢問老太太。

    只不過當豆腐腦端到老太太面前時,她卻有些嫌棄地說:「我餓了一夜,你就讓人準備著東西給我吃?」

    袁璐和孫嬤嬤便你一眼我一語地開始勸說起老太太,說這種清淡得東西對她才是好的。

    老太太卻堅持不肯讓步,拔高聲音嚷道:「我都活了大半輩子,半隻腳都踩在棺材裡了,什麼風浪沒見過?!你們現在是看我病著,便要反了不成?這個府里何時我吃寫東西都要問過你們了?!」

    眼看老太太真要犯起渾來,袁璐便耐下性子,問她想吃什麼,老太太砸吧砸吧了嘴,覺得嘴裡淡的很,便道:「讓廚子做上一碗梅菜扣肉,扣肉要肥瘦相宜的。」

    袁璐都要氣笑了,當即就把要去廚房傳話的丫鬟攔住了,「您當自己是為什麼病的?不就是因為吃多了油膩葷腥?大夫可說了,這次是發現的早,再有下次可很難有這麼好的運氣了。中風您知道的吧?就是半個身子不能動,嘴歪到一邊,話都講不清,嚴重的就直接沒了!您要是不怕,就接著吃!」

    老太太便顯然被她這危言聳聽的言論嚇到了,半晌才訥訥地道:「沒、沒有那麼嚴重吧。」

    袁璐嘆氣道:「那一點肉值什麼了?我犯得著為這點東西來騙您?您要不信,去找人問問大夫,或者您問問孫嬤嬤,當時大夫說話的時候她可是在旁邊的。」

    老太太又可憐兮兮地去看孫嬤嬤。

    孫嬤嬤道:「唐大夫確實說了,要飲食清淡。」

    雖然大夫說的宜飲食清淡,現在到她們的嘴裡變成了強制要求,袁璐也沒覺得哪裡說了假話,隧繼續好聲好氣地勸道:「孫嬤嬤跟您什麼感情,還能騙您不成?性命重要還是吃兩口肉重要?」

    老太太就喪氣地倚回了床欄上,「知道了,我吃豆腐腦還不行麼。」

    ☆、第40章平淡

    老太太好不容易鬆了口,袁璐趕緊端著豆腐腦讓老太太吃上幾口。

    老太太雖然之前嫌棄豆腐腦的很,但是熱乎乎的豆腐腦入口即化,又十分開胃。一個沒注意,她就把一碗都吃完了。

    袁璐和孫嬤嬤在旁邊看老太太吃得歡,也跟著開心。老太太要是真的強硬起來,她們誰都得讓著不是。

    老太太吃完豆腐花,孫嬤嬤拿著帕子給她擦了擦嘴。

    老太太放了碗,砸吧了下:「味道還不錯,就是豆腐沒什麼味道,不好吃。」

    ……這還叫不好吃?那好吃了是要連碗都吃下去不成?!

    袁璐忍著笑,道:「是,兒媳下回一定準備又美味又清淡的食物給您。」

    說話的時候,有丫鬟來報說哥兒姐兒都得了信,說要來探望他們祖母。

    老太太揮揮手:「別讓他們進來,我一會兒還得吃藥。哥兒姐兒都還小,別過了病氣。」又對袁璐道,「你去和他們說說,說我都好了,別擔心。該吃就吃,該睡就睡。我臥病在床的這幾天,他們就都去你院子裡住著吧。」

    老太太是中風,並不會傳染,但時人都覺得病人是不詳的,老年人和小孩是更是最容易過了病氣的。

    老太太吩咐完以後,袁璐還想交代丫鬟幾句。

    老太太便皺著眉趕她:「我都好了,這些還用你來說?你這真當我老糊塗、不中用了不成?」

    她都這麼說了,袁璐便也沒多說什麼,去看三個孩子了。

    孩子們還站在院子裡,雖然祖母的話已經被丫鬟傳過來了,但是他們還是不死心,想再等等,再讓丫鬟去問問,或許祖母就鬆口了呢?

    汐姐兒和泓哥兒都是早慧的孩子,兩個人湊在一起講話,輕聲細語,有商有量的。

    澈哥兒個子低,且因為他還是個十足的孩子,他哥哥姐姐說事情的時候便沒有帶著他。他就踮著腳,拼命地想把耳朵湊過去聽。後來因為踮腳會站不穩,他乾脆趴到了他哥哥的背上,拽著他的衣服保持平衡。

    泓哥兒比他高壯許多,被他靠著也沒覺得多重,便也不去管他。

    袁璐一出屋子便看到了這樣衣服情景:兩個半大的孩子神色凝重的商量著什麼,另一個小的,整個人都掛到了他哥哥身上……

    她忍著笑上前去和他們說:「你們祖母一會兒吃了藥就得睡下了,你們就別在這裡瞎添亂了。知道你們的心是好的、孝順的,可是你們進去了,你們祖母反而得心裡不安不是?」

    她這麼一說,三個孩子便也不再想著一定要進去見見祖母了,只跟她問起他們祖母的情況。

    袁璐道:「也別站著了,去我那裡用飯吧。咱們一邊走一邊說。」

    說著就帶著他們往自己院子裡過去,路上他們問的問題,她也都十分耐心地一一回答了。

    好笑的是汐姐兒和泓哥兒問的都是祖母的大夫怎麼說的、祖母起來還有沒有什麼不適……澈哥兒問的是,「祖母還會認識我嗎?上次去我看祖母,喊了她她沒理我呢。」說著還挺傷心。

    袁璐揉了揉她柔軟的發頂,「傻孩子,祖母那是睡著了。睡得太深了,現在她醒了,心裡最掛念的可就是你們了。」

    澈哥兒聽了,便也有了笑臉,信誓旦旦地保證道:「那我一定乖乖的,不讓祖母擔心了!」

    袁璐一手拉著汐姐兒,一手拉著澈哥兒。泓哥兒站的遠一些,便有些像被孤立的了。

    澈哥兒十分乖巧地鬆開了他娘的手,轉而抓上了她寬大的袖子。

    袁璐把手伸了過去,泓哥兒本來想拒絕,他弟弟卻湊過來小聲地在他耳邊說道:「祖母生病了哦,哥哥也要乖乖噠。」

    泓哥兒便「乖乖噠」牽上了袁璐的手。

    繼母的手,比他想像的還要柔軟舒服,還熱熱的,很像祖母的手,但是又不像祖母的手那麼粗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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