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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3:58:21 作者: 骨生迷
    袁璐見她未曾因為自己認錯而生了欺侮矇騙之心,繼續問道:「這兩者差別在何處?我往日在家裡看著的和你這個也差不多。」

    高斕道:「這妝花緞的花紋配色是用不同顏色的彩絨緯管,對織料上的圖案花紋作一部分一部分的挖花妝彩,配色自由,色彩變化也豐富些。織錦花紋的配色情況就不同了。它是用不同顏色的彩梭、通梭織彩。由於受織造工藝條件的制約,每一段上的花紋最多只能配織四五個顏色。且這配色變換也十分講究,必須在反覆循環時,或織到一定的距離時才能陸續更換。但每一段上的用色,均不得超過也不能少於規定的用色數量。如規定為四場色,每一段上就必須用四個顏色了。」

    高斕又把料子的背面翻到她眼前,「這背面因為挖花妝彩,配色複雜、彩緯多,織料厚重等原因,厚薄就不太均勻。夫人家裡的織錦因是用彩梭通梭織彩,整個彩緯都被平均地織入織料中去,顯花的部位,彩緯露於織料的正面;不顯花的部位,彩緯被織進織料的背面。整個織料厚薄均勻,背面光平伏帖。這麼跟您說吧,這妝花緞會些手上功夫的娘子都能織得,但那織錦,沒有十年二十年的功夫卻是做不出好樣子的。」

    袁璐見她說的頭頭是道,也知道這三姑娘是真的會這些的,便有些佩服地道:「原來竟還有這麼多的門道。」

    高斕笑道:「夫人既然有心要做這方面的生意,自己也要多長點心眼子學一些,別被手下的人輕易矇騙了去。」

    袁璐看她為人慡利,便也不覺得被她說的有什麼難堪。反倒是綠水在後頭為她家夫人鳴不平,區區一個被國公府的庶出姑娘,也能對當家夫人這般說話?

    袁璐和她說了一通話,也不多留,和她說自己還有事再說,生意下次再談。

    見生意沒成,高斕也不說什麼,仍笑著打帘子送她們走。

    袁璐等人前腳剛到了院子裡,就聽得高斕身邊的小丫鬟在後頭嘟囔說:「也不知哪裡來的糙包,織錦和妝花緞都分不清,還敢上門來看料子。」

    雙吉說著說著就被高斕擰了一下,「哎喲」了一聲後繼續道:「姑娘你也是,看那人連料子都不認識還費那麼多口舌。這種人真有那腦子做生意,不賠個精光才怪!」

    袁璐本知道自己躺了這麼久,見識上確實有所欠缺,也不想同這麼個小丫鬟計較,綠水卻聽那丫鬟還要再說,已經衝進屋裡把那個小丫鬟拽了出來,推到旁邊的婆子手裡。

    「哪裡來的丫頭,敢在我們夫人面前這般說話!給我打她的嘴,看她還敢不敢胡說!」

    綠水是袁璐身邊很的臉面的大丫鬟,她話音未落那婆子就啪啪兩巴掌下去了。

    雙吉被打暈了,她前年才被高斕買進來,市井裡頭也沒有一句話不對付就上手打她的人家。

    袁璐「哎」了一聲,那婆子才停下手來。她忍不住嘆氣,雖然當初是看著這些婆子手腳快才選的,但也不用眨眼間就把人都打了吧!

    高斕已經追了出來,臉上隱隱有了怒氣:「這位夫人,我家丫鬟雖出言不遜,但自有我這主人家處置,還不勞煩您動手。」

    袁璐渾身長滿了嘴也說不清了,頗為無奈地瞪了綠水一眼,又解釋道:「我這丫鬟護我護得緊,冒犯了。」又看那丫鬟臉都被打腫了,卻忍著眼淚不敢哭,十分可憐,就示意綠水親自給了一個裝了碎銀子的荷包給她。

    綠水本還有些不情願,但看自己夫人已不高興,也只得照做。

    「姑娘留步。」袁璐也不做停留了,和高斕頷首示意後便走了。

    雙吉看著她們一行人出了門,才抽抽搭搭的哭出來,哭的時候還牽動了臉,疼的齜牙咧嘴的。

    高斕幫著她看了下,見她只是外面被打腫了,嘴裡倒是沒打出血,便又是疼惜又是告誡地訓她:「叫你口不擇言,什麼話都敢往外冒。這下挨了打,老實了吧!」

    雙吉也有些委屈:「我不是為您鳴不平嘛,您幾天前就開始準備了,今天還特地換上了好衣裳……」

    「行了吧,被打了還不老實,少說話,我進屋裡給你上藥。」

    雙吉把剛得的荷包遞給了她,高斕並不接,只道:「你拿著吧。」

    待上完了藥,雙吉歡歡喜喜地回屋裡去拆荷包。一拆就下了一跳,裡面的碎銀兩加起來竟然有五兩之多!趕緊又拿給她家姑娘看!五兩啊,這麼多錢,當初她的賣丨身價才四兩呢!

    高斕看到銀子也是吃驚,她本當著是尋常幫著夫君打理生意的夫人,現在細想那些人的氣度似乎的確不是普通的商賈人家。於是把這荷包單獨收了起來,自己另外給了雙吉一兩銀子。

    雙吉揣著銀子回了屋,走的時候跟踩了棉花似的,這麼多的銀子啊,能買多少好東西啊!這下子也不覺得臉疼了。

    袁璐回去了就先罰了綠水。她知道她護主,可沒想到現在她脾氣比自己還大。她自己生氣的時候也就是摔摔東西罵罵人,她倒好……那麼點大的小丫鬟,幾巴掌下去臉可就爛了。

    綠水也知道自己僭越了,跪著沒敢求饒。

    ☆、第17章王氏

    第十七章

    綠水跪了一刻鐘,袁璐也不忍心了,就讓她起來,問她可知錯了。

    綠水低著頭,悶聲答:「知了。」

    袁璐又問:「錯哪兒了?」

    綠水說:「不該打人。」

    「還有呢?」

    綠水苦著臉說:「還有啊?」

    袁璐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你說說你怎麼想的?」

    綠水嘟著嘴道:「夫人去看三姑娘已經是給了她天大的臉面,區區一個丫鬟也敢對您不敬,打兩下怎麼了,這要在咱們袁府,老夫人早就把她打出府里了。」

    袁璐又好氣又好笑,指著她不知道說什麼。

    青江和綠水情同姐妹,眼見她越說越偏了,趕緊給她描補:「夫人您知道的,綠水心眼子實,一心都是為了您。」又訓綠水道,「夫人的意思是,主子不發話,何曾輪到我們做奴婢的發號施令了?今兒的事出在個無關緊要的小丫頭身上,也能輕易抹了去。回頭在咱們院子裡,在國公府里,你再這樣做,是把夫人的臉往哪兒放呢?老太太見了夫人身邊有這樣的奴婢,又會是怎麼樣的想法呢?」

    綠水嚇得又給跪下了。她真是這兩天日子過好了,忘了老太太等著捉她家夫人的小辮子呢。身邊出了一個僭越的奴婢卻沒有好好處理,往大了說可就是治下不嚴的罪。

    袁璐也不說什麼重話了,自己把她拉起來,「你跟了我這麼久,我當然知道你心是好的。但是性子還得多磨,以後可得跟著青江好好學學。」

    綠水眼睛裡已經有淚珠在打轉,聽了這話又哭又笑的,「知道了。我都聽青江姐姐的。」

    想到外頭那個三姑娘,袁璐就有點羨慕。她一直想成為那樣有擔當的女強人。不過也就是想想罷了,前後兩輩子,她也不是能吃苦的人。

    現下家裡是呂媽媽和史媽媽在協管,袁璐就把呂媽媽叫來問了問。

    呂媽媽道:「老夫人確實給了三姑娘一些鋪子,鋪子也都是好的。但是那時候老國公爺還只是個都指揮僉事,家裡的產業也有限,所以按現下府里的產業來看,那三四個小鋪子確實不值當什麼了。」

    「都是什麼樣的鋪子,你給我說說。」

    「有一個賣米麵的,一個賣糧油的,一個賣布的,一個賣雜貨的。」

    袁璐一聽都忍不住樂,這老太太做的事看起來兇惡,怎麼給的鋪子就這麼實在。

    「我今兒聽著,三姑娘的日子竟然是過不下去的。這是怎麼的呢?能查到嗎?」

    呂媽媽繼續道:「這事兒不用查,府里的下人都知道一些。那幾家的鋪子都是被老姨娘給敗了的,貼補了她娘家兄弟。後來老姨娘人沒了,家裡啊也就剩下一家小布莊,三姑娘接手經營以後才好了。」

    袁璐點頭道:「回頭傳個話給李德全,外頭幫著照看一點。怎麼說也是府里的姑娘,如今姨娘不在了,她一個姑娘家在外頭也不容易。」想了想,又添了句,「只幫著照看著就行,咱們不用貼補什麼。回頭惹老太太心裡不痛快就不好了。」

    下午的時候袁璐收到了一張燙金的帖子。下帖子的人正是幾天前還是慶成郡王妃,如今卻只能稱為鎮國將軍夫人的王氏。

    袁璐拿到了帖子還挺奇怪,兩家人的梁子是結下了,宮裡的降等詔書都下了那麼久了,現在再來是什麼意思?

    袁璐問了問史媽媽這鎮國將軍夫人的來頭。原來這鎮國將軍夫人父親是太子太保,和袁老爹都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太子丨黨中堅力量。但鎮國將軍夫人母親早逝,來了個厲害的繼母。她這婚事就是繼母給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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