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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3:58:21 作者: 骨生迷
    鍾姨娘一心想討好袁璐,句句話都不離她,句句都是誇她的好。

    真可謂是說到了陳氏的心坎上。

    袁璐看鐘姨娘都添了幾盞茶了還不肯走,心裡便有些不耐煩了,道:「我今兒身上還有些不慡利,想早些歇著,姨娘若是無事便先回去吧。」

    鍾姨娘殷勤地道:「姑娘身子不舒服去躺著便是,我隔著屏風跟你說話也是一樣的。」

    袁璐皺眉:「姨娘若真是這般愛說話,灶下愛說話的婆子多得是,姨娘何不去跟她們處一塊兒,別沒個眼力價兒地淨往主子跟前湊。」

    鍾姨娘沒想到剛醒過來的袁璐會這樣說她。

    雖說姑娘是正經的主子,姨娘說到底也不過是奴才,可她到底是老爺的枕邊人,沒見過哪家的姑娘這樣平白無故下姨娘的臉的。

    鍾姨娘讓袁璐說的臊紅了臉,咬著嘴唇下去了。

    陳氏屏退了下人,道:「娘竟不知道,咱們璐姐兒是這樣一個爆碳脾氣。」

    袁璐看她娘不像生氣的樣子,便道:「也是我話說的重了,只是娘親,我在床上的這麼多年聽得見不得,想得動不得,許多的事兒我都知道。如今好了,心裡的那些氣,真的是……真的是……」

    陳氏見她捧著心,氣得連話都說不出,忙去給她捋後背順氣,「有氣便出,莫要氣壞了身子。」

    袁璐道:「娘,您不嫌我太厲害麼?」

    陳氏笑道:「我們璐姐兒厲害便厲害些吧,這府里的事兒就算捅破了天,娘都給你擔著。」

    袁璐便有些不好意思:「也怪鍾姨娘來的不湊巧,我前頭吃了嫂子的氣,後腳她就來湊熱鬧。我這茶都不知端了幾次,竟特不知道走。」

    陳氏道:「鍾姨娘小戶人家出身,見識有限,平日裡雖愛邀寵賣乖,心卻不壞。」

    袁璐點頭道:「一會兒娘代我送兩樣東西過去,便當是我賠罪了吧。」

    袁璐剛好,陳氏肯定是要留她多住幾日的,中午就派人去成國公府說了。

    成國公府的老太太聽了也沒商議個歸期,只說知道了便打發人回來了。

    晚上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了晚飯。

    袁璐看著他們吃的肉菜很是眼饞,但是陳氏只讓她動了一筷子就不許她吃了。

    袁璐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菜,袁老爹動一筷子她就滿眼羨慕地看著他夾進嘴裡,再下意識地吞咽了下口水。

    她都十多年沒吃過這些了,先前只是想想還好,現在就擺在自己面前卻不許吃,袁璐的心中的煎熬可想而知。

    袁老爹被她瞧得都不好意思了,只能就這鹹菜蒙頭吃白飯。

    袁璐又去瞧他哥哥。

    今日桌上有一道八寶兔丁,鮮辣可口,是袁珏平日裡最愛吃的一道菜。

    如今她小妹妹的眼睛跟長在他筷子上吃的,他動一筷子,袁璐就喝一口粥,假裝是就著吃的一般。

    袁珏哪裡還能繼續吃下去,只得扔了筷子勸母親道:「既然妹妹身體好了又十分想吃,母親且可憐可憐她吧。」

    陳氏卻十分堅持:「吃什麼吃,她這身子,我趕明兒還要去求太子妃娘娘賞個恩典,請了御醫來瞧瞧才能安心。這些東西常人吃了都不好克化,且不說她了。你們也是,知道她不能吃,誰讓你們點這樣擺這樣多的菜?自己吃著好的饞著我們璐姐兒了,倒叫我來做這個壞人。」

    這通話說完,袁老爹就命人把葷腥都撤下去了。

    吳氏看著心驚,往日只知道這小姑子是婆母的眼珠子,現如今瞧著,竟是全家人都恨不得把她含在嘴裡似的。

    ☆、第5章告誡

    如今府里是吳氏管家。

    吃過晚飯,吳氏為了跟袁璐套關係,主動提出來說要幫袁璐收拾屋子,還說自己房裡有兩條新的金錢蟒大條褥要拿來給她。

    袁璐以前因為身體的原因,並沒有單獨分院子出去住,一直住在陳氏的廂房裡。

    陳氏卻說:「你那被褥料子雖好,卻是放在箱底柜子里久了的,濕氣太重。」又對袁璐說:「你屋子裡的被子也都沒曬著,娘怕你身子受不住,今晚上便在我這裡睡吧。」

    袁璐便忍不住笑道:「我睡這裡,爹爹睡哪裡?」

    陳氏想也不想便道:「讓你爹睡前頭書房去,咱們晚上一起好好說說話。」

    袁老爹聽了也不生氣,反而幫腔道:「對對,爹睡前頭去,你就跟你娘睡。」

    吳氏落了個沒臉,也只得聽著。

    吃過晚飯,袁璐想先洗個澡。

    陳氏聽了便勸她說:「這夜裡天涼,你洗什麼澡。回頭受了風又要生病。」

    袁璐因為過去的許多年都是由別人幫著清理身子,現在好了就受不得一點髒。

    陳氏見她堅持,便叫婆子去灶下看著把水燒熱些,再吩咐人燒了些碳先把廂房熏熱了,讓她在那裡洗澡。

    袁璐洗澡的功夫,袁老爹和陳氏在一起話家常。

    袁老爹問:「聽說今天珏兒媳婦給咱們璐姐兒氣受了?」

    陳氏不悅地道:「可不是麼,咱們璐姐兒不過是想抱抱霖哥兒,她竟把霖哥兒一把搶了過去。那做派,你是沒看到。這知道的是姑姑想抱侄子,不知道的還當咱們璐姐兒是吃人的妖怪呢。」

    袁老爹捋了捋鬍子,「且等璐姐兒回去了,再點一點珏兒媳婦吧。」

    陳氏道:「回去?回哪兒去?這裡不就是咱們璐姐兒的家?」

    袁老爹犯了難:「再如何說成國公府也是璐姐兒的婆家,這在娘家住個十天半個月還好說,長了總是落人話柄。加上現在女婿不在府里,這上有婆母,下有稚子,咱們璐姐兒也不能一直在外面。」

    「我算是明白了,你根本不疼我們璐姐兒。從前讓她那樣的身子進了成國公府,現在還不容易好了,你還讓她回去。她在那裡無人照顧,這回落水沒事是福星高照,下一回可沒這麼好運了,你這是要逼死我們母女啊……」

    袁老爹見陳氏又要哭,忙把話岔到別處:「璐姐兒落水那件事可查清楚了?」

    陳氏便收了眼淚道:「問出來兩個都說是泓哥兒推的,花媽媽前頭已問過一遭,也是這個說法。只怕就是真的了。」

    袁老爹長長的嘆了口氣:「晚上你跟璐姐兒好好說說,別讓孩子心裡過不去這個坎。」

    陳氏心酸無比:「若是旁的人,我怎麼著也要為璐姐兒討個公道,可哥兒是玫姐兒留下來的孩子,這事且不說追究,還得想辦法封住下人的嘴。」

    袁璐洗過澡就覺得熏了碳火的廂房無比悶熱。

    那廂袁老爹已經去了前院,陳氏就派了人來喊。

    袁璐只著中衣,隨便裹了件大衣服,披了披風就過去了。

    陳氏見她頭髮濕著,免不了又是一通說,一邊拿了干布給她擦。

    袁璐笑著應了,趴在陳氏膝頭像只乖順的貓。

    娘親的手特別又柔又軟,袁璐昏昏欲睡。

    直到陳氏撤了屋子裡的下人,袁璐便知道她娘有話同她講,忙打氣精神。

    陳氏問:「璐姐兒,你可知道你如何落的水?」

    袁璐自然明白她娘親已經知道這事,便老實地道:「花媽媽跟我說了,是二姐姐留下的泓哥兒推的。」

    陳氏又問:「你可知道當時的情境?」

    袁璐點頭:「前因後果都曉得,只是後來人來的多了些,怎麼落水的也不清楚了。只知道突然丫鬟婆子突然都湧進來了,我就落進水裡了……」

    陳氏把袁璐攬進懷裡搖了搖:「娘的好璐姐兒啊,不是娘不疼你,只是這事若傳出去,謀殺嫡母的罪名照下來,泓哥兒可就沒活頭了。」

    袁璐知道她娘親心中煎熬,便趕緊道:「娘親放心,泓哥兒是我親外甥,二姐姐走得早,我們自然要偏疼些。我從未想過要用這事來治他的罪。不過……」她頓了頓,俏皮一笑,「不過娘親可不許疼了外孫越過我去。」

    陳氏簡直愛她愛的不行,「哎,娘親最疼你。」

    袁璐又道:「但泓哥兒的事,女兒大膽,想拿來做個筏子,跟高老太君求個放妻書。」

    陳氏聽了吃驚不小「你竟這麼快便要盤算和離的事兒?你可想好了?這是一輩子的事兒。」

    袁璐坐直身子,緩緩地道:「女兒病了十七載,覺得真是什麼都比不得自在活著重要。今我身子好了若仍是活在桎梏,和往日又有何差別?」

    陳氏真是吃驚不小。

    尋常的人從小躺到大,如今醒了多半也是個養廢了的不通人事的蠢鈍。哪裡會有璐姐兒這般的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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