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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3:58:21 作者: 骨生迷
但是對上那弟弟雙濕漉漉的眼睛,他卻什麼也說不口了。
二少爺把屁股底下的杌子搬到大少爺面前,說:「哥哥,你坐。」
大少爺跟大人一般摸了摸他的腦袋,「哥哥不累,你坐。」
二少爺就拉著他哥哥兩個人擠在一個杌子上坐著,湊到他耳邊小聲地問:「哥哥,你說娘親什麼時候能醒啊?」
大少爺搖搖頭:「不知道,等爹爹回來,就該醒了吧。」
他們的爹爹去打仗了,好久好久都沒見到了。
二少爺都不記得爹爹的樣子了。
爹爹要回來……那應該是很久很久以後了吧?
二少爺伸手輕輕摸了摸袁璐的臉:「娘啊娘,你快點醒吧。澈兒馬上就四歲了,祖母說要給我和哥哥請夫子了,我就不能跟你待在一塊兒了。」
大少爺看著就想去拉開他的手,唯恐他過了袁璐的病氣。
祖母私下裡就叮囑他要看著弟弟不能太靠近她。
大少爺扯得太急了,就扯到了袁璐的頭髮。
那廂袁璐身邊的另一個管事媽媽----呂媽媽,從老太太那裡趕回來了。
一來便看到二少爺和大少爺兩個小孩兒在扯自家姑娘的頭髮!
一時什麼也不顧了,便大聲喊道:「兩位少爺,切莫動夫人!」
兩個哥兒都被喝住。
大少爺反應過來不悅地喝道:「哪裡來的婆子,在主子面前這樣無狀?」
袁璐身邊的丫鬟聽到呂媽媽的喊聲已一擁而入。
兩個哥兒身邊的人也進了來。
呂媽媽雖被大少爺責罵著卻先趕了進來,要看一看袁璐。
大少爺身邊的媽媽也不是吃素的,開始推搡著。
這亭子本就不大,一時湧入了十幾人,更是連個站腳的地方都沒了。
呂媽媽看大少爺仍站在袁璐身前不讓她瞧,心裡急的跟火燒似的,帶著人更往裡擠。
大少爺這邊眼看著越來越亂,他護著二少爺,眼看他弟弟小小的身子要被擠倒袁璐的身上,便伸手把那個搖椅往旁邊推了推……
也不知是誰先叫起來----
「不好了!夫人落水啦!」
☆、第2章甦醒
袁璐的眼皮似有千斤重。
耳邊的聲音吵得她頭疼。
有人在嚎啕大哭,有人在勸慰,還有人爭執……
掉進水裡的那一刻,她有些開心地想著要死了吧,終於要死了吧……
但是似乎沒死掉?
「我可憐的璐姐兒啊,我可憐的璐姐兒啊……」花媽媽的聲音既熟悉又陌生。
她平時說話時溫柔和煦,何曾像現在這般聲嘶力竭。
袁璐想睜開眼看看。
下一刻,她真的睜開了眼睛。
床前站著兩個丫鬟,很是防備地把她護在身後,似乎正跟房間裡還有另一撥人對峙著。
對方為首的是個戴著黛色抹額,拄著拐杖的老太太,臉色肅穆。身後跟著七八個人。
旁邊有一個媽媽散著頭髮,坐在地上哭的幾乎背過氣,另一個媽媽正在勸慰她什麼。
袁璐眯了很久的眼睛才適應光線。
儘管眼前的人和物都帶著重影,她仍然欣喜若狂。
那老太太重重的搗了搗拐杖:「你這便是你們首輔袁家的規矩?嫁了人的女兒說回娘家便回娘家的?」
袁璐一下子就認出那個聲音的主人,正是這國公府的老封君----現在成國公的母親。
她床前的一個丫鬟道:「我家夫人生了重病,還請老太太恩准。」
老太太便道:「我堂堂成國公府還會缺一個大夫嗎?且瞧你們是首輔家出來的奴才,換做我們自家的,敢這麼跟主子說話早拉出去打死了!」
老太太這話說的極重,兩個丫鬟卻沒軟下來半分,仍說著要帶袁璐回袁府。
袁璐這才明白,原來是她身邊的人要帶她回國公府,老太太親自來攔了。
怎麼?她竟病得這樣重了?
花媽媽還在哭,聽著老夫人還是不肯放她家璐姐兒,便要以頭搶地,口中只道:「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便讓婆子我下去陪我的璐姐兒……」
袁璐也急了,口中驚呼一聲----
「媽媽不要!」
霎時間整個房間的人的目光都集中過來。
那丫鬟顫著聲音道:「小、小姐,是你在說話?」
袁璐辨認出她的聲音,艱難地道:「青江,扶我起來,呂媽媽把花媽媽帶我床前來。」
話音未落,花媽媽已經手腳並用、連滾帶爬地撲過來了。
袁璐靠在青江身上,緩緩地道:「我無礙的,媽媽莫要擔心。」
一句話將她身邊大半的人都說哭了。
她又對老太太道:「兒媳身子不便,來日再給婆母請安。」
老太太看著活死人一般的兒媳婦突然活過來,已然是嚇得不輕,連退幾步穩住身形,匆匆忙忙地說了幾句讓她好生休養的話便走了。
「璐姐兒,璐姐兒……」花媽媽抓著她的手不肯放。
袁璐對她笑了笑,「我身上乏的很,且有些餓,端些稀粥來給我。」
花媽媽聽她說要吃東西,這才回過神來一般,指揮著小丫鬟去了廚房,也趕緊拿出帕子擦臉上的鼻涕和眼淚。
呂媽媽見了,便道:「你且去收拾一番,姑娘這裡有我。」又遣人去請醫女。
袁璐便有些好笑地道:「你們別慌,我好好的在這兒。花媽媽先下去,呂媽媽也莫要再『姑娘』的漫喊了。」
她娘親陳氏在她身邊放了四個人。
一個花媽媽是最貼心不過的奶娘,一個呂媽媽是陳氏的陪嫁丫鬟。
兩個丫鬟,大一點的青江,是陳氏娘家的家生子。小一點的綠水則是陳氏從百十個丫鬟里特地挑出來的。
如今這四人,看著袁璐竟是眼睛也捨不得移開一分。
袁璐又催促了一道,花媽媽才依依不捨的下去了。
她這才說了幾句話,已經覺得嗓子乾澀難耐,綠水服侍著她喝了水才好些。
等花媽媽端著稀粥上來,袁璐有些睏倦,強打著精神喝了幾勺便睡過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袁璐覺得自己仿佛掉進了深深地湖水,連氣都喘不過來了。
會不會其實之前的甦醒不過是她的南柯一夢?
袁璐一坐而起。
一旁守夜的花媽媽便立刻過去扶著她,拍著她的後背:「可是魘著了?不怕,不怕……」
袁璐身體打著顫,過了好一會兒才在花媽媽的安撫下恢復過來。
「什麼時辰了?」她問。
花媽媽命人給她兌了溫水,一邊餵她喝一邊答道:「剛敲過三更,時辰還早,再睡會兒吧。」
袁璐就著她的手喝過水,「醫女可來瞧過了?」
花媽媽道:「瞧過了,說是沒什麼大礙,日後好好調理一番便能大好了。」說著便又要落淚。
袁璐的精神已經好了很多,沉吟了會兒便問道:「媽媽不忙哭,我身子既然無恙,今日又為何說帶我回去?」
照今天的架勢看,花媽媽是要以死逼迫老太太放行的。
花媽媽忍住了哭小聲地道:「兩個丫鬟說看見了您是被人推下去的……推、推您的人是大少爺。」
袁璐一下子睜大了眼睛:「說的可屬實?」
花媽媽道:「事情一發生,最後留下的兩個丫鬟便分別被關了,我單獨問出來的。」
「人在何處?」
「一個由婆子陪著回了府,一個還在這裡關著。」
袁璐這才放下心來,花媽媽又道:「人既派回去了,左右不過這兩天,府里總要派人過來的。等府里來了人,再請老夫人給您多請個大夫。」
袁璐卻說:「我現在雖好了,但還是得回去一遭的。今日天一亮,呂媽媽就去給老太太請安,我們這頭就套車回府。」
她這話說的已有些離經叛道了,出了嫁的婦人回門總要經過婆婆批准的。
只是如今事情特殊,也容不得考慮許多。
這日天剛亮,袁璐便交代手底下的婆子便開始忙活起來,將她的隨身物品都收拾了一些。
她自己隨便喝了小半碗加了糖的白粥,便換好了衣服。
呂媽媽去了老太太的院子,老太太因為昨天的事晚上睡的不安生,此時還沒醒。
袁璐披著蜀錦披風,由青江攙著出了門。
她昨日醒來的消息已在國公府里傳開,如今她親自出來了,管事門房也沒一個敢攔的。
駕車而行,半個時辰不到便回了首輔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