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1頁

2023-09-24 13:53:13 作者: 九個栗子
    所有人忍不住遙遙望向那亮著燈的房間,目光里充滿了祈禱和祝福。

    燈光下,陸子安正在閉目沉思。

    沈曼歌巴著門框,探頭看了一眼,又輕輕走出去,到陽台上拉上了隔門,才將一直震動的手機拿出來接通了。

    「餵?哚哚?」

    瞿哚哚沒好氣地道:「在呢在呢,你做賊啊?我跟你說過了,蠶膽子沒那么小,你正常說話不會嚇死它們的!」

    「沒有,子安正在尋找靈感呢,我是怕打擾到他,所以躲外頭來了。」雖然臨近夏天,但倒春寒的風吹起來還是蠻涼的。

    沈曼歌出來得急,穿得很是單薄,忍不住跺了跺腳:「怎麼啦?有什麼事嗎?」

    「就是關於你的一些公事……」瞿哚哚其他事都幫她處理了,但是這些與沈曼歌前程有關的事她不敢輕易做主,只能打電話來詢問。

    她倆儘量簡潔地交換了一下意見,瞿哚哚運筆如飛地記載下來:「行,事情大概就這樣,沒問題的話我先掛啦!?」

    沈曼歌猶豫了一下:「對了,之前阿凱有發信息給我,說讓你接他電話來著……」

    「嘖,沒出息的傢伙,行,我知道了!」瞿哚哚聽出她聲音有些發飄:「你趕緊進去吧,別感冒了。」

    「別別別,我就想問問,到底出啥事了?我好奇死了!」

    瞿哚哚無奈,搓了搓自己的臉:「簡單,他作死唄。」

    本來都好好的,都訂婚了,兩人也偶爾聚在一起吃吃飯。

    結果有次聚會的時候,說到陸子安的雙重工作經歷,瞿哚哚就嘆了一句很是難得。

    偏偏鄒凱陰險一笑,說雙重經歷沒什麼稀奇:「要我說,其實你才最厲害。」

    「嗯?」瞿哚哚不禁思考著自己的職業,好像確實也有跨越,不過要說最厲害可談不上吧……

    「你看,幹過攝影的沒幹過雕刻,幹過雕刻的沒幹過攝影,但是我這兩種都做過……咳。」鄒凱見瞿哚哚沒反應過來,愉快地補充了一句:「當然,如果你感興趣的話,以後我可以多多嘗試新的職業。」

    瞿哚哚愣了三秒,就反應過來了。

    然後就是血腥場面,不忍直視。

    沈曼歌笑得直不起腰:「這騷操作,我真是服了服了。」

    第637章 至於山水,質有趣靈

    瞿哚哚依然沒消氣,哼嘰道:「他就是這陣子日子過得太舒服了,總想折騰點事情來,呵呵,我奉陪到底!行了,你趕緊進去吧!」

    沈曼歌也確實是挺冷的了,凍得直哆嗦,連忙應了聲就掛電話進去了。

    屋子裡非常溫暖,沈曼歌等身體逐漸暖和起來後,猶豫了一下,轉彎進了廚房。

    砂鍋細火慢慢熬著,粥的香氣就這樣輕而緩地升騰起來。

    書房的門始終緊閉著,沈曼歌一邊玩遊戲,時不時抬頭看一眼。

    在陸子安把玩瓷洗、尋找靈感的時候,時間仿佛得到了沉澱。

    他甚至忘記了周身事物,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里。

    忽然,他坐直身體,將手中反覆盤玩的瓷洗放在了桌面,伸手拿起筆。

    一旁的筆洗裡面,盛著一盈清水。

    他看也不看,筆尖在水面一觸即離。

    紙面浮光掠影,美麗的畫面出現,再到消失。

    隨著筆尖的水越來越少,消失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畫到最後,陸子安甚至已經不是在紙上作畫。

    一葉輕舟漂浮在山水之間,顯得深遠幽靜。

    水邊的岸石用筆蒼勁,遠山寥寥數筆輕巧帶過。

    哪怕只是一幅草圖,陸子安也畫出了幽遠空靈的意境。

    如果此時有人在跟前,恐怕會為這幅景象無比惋惜!

    可是陸子安並不覺得可惜,他一氣呵成,擱筆後立即提刀!

    刀尖輕輕抵在瓷釉上,緩而沉地用力,刀尖慢慢在釉面刻出一道輕淺的劃痕。

    很多人刻瓷習慣在瓷上用筆墨構圖,然後再用刻刀鐫刻。

    但是這樣其實有些死板,陸子安凝神屏氣,運刀如筆,柔和卻不失力道地在釉面輕輕勾勒著他心中的山水。

    排刀法、捻刀法、點刻法多種刀法,在陸子安手中信手拈來。

    運用的刀法越多,越能使畫面豐富而細膩。

    一葉輕舟,在紙上只能感受它的輕盈與精巧,但在陸子安的刻刀下,卻運用鏤刻、鑿刻和鏤刻鑿刻相給合的手法,製成了淺浮雕。

    釉面極薄,這種薄不僅體現在釉層,更體現在刀尖所刻繪出的層次。

    不能觸及瓷坯,以免露底。

    不能太深或太淺,以免顏色不均。

    關鍵在於,這個刻瓷的度。

    萬籟俱寂,只有刀尖在釉面或刮或鑿出的絲絲聲響。

    釉面一層層,慢慢被剝離。

    有時刀尖甚至會沾上一小塊薄薄的半透明的釉塊。

    那種晶瑩剔透,光華流轉的感覺,只一眼,便讓人心悸不已。

    就連陸子安,都不禁為它這一剎那的美而頓了頓。

    但下一刻,他還是輕輕剔了一下刀尖,將刮下來的瓷釉抹在了一邊的軟布上。

    刻瓷為何在古代會被稱為剝玉?

    就是因為這般一層層剝開釉面,像極了雕琢盈潤玉石時給人的感覺。

    直到釉色不再浮於表面,陸子安才聚氣凝神,緩緩雕琢出船身,再刻出木質的紋路。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