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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3:53:13 作者: 九個栗子
看著和開片的很像,但是這種裂,是由內及外,層層斷裂。
雖然也很美,但是觸之刺痛,如果用力,那必然會被割破皮的。
「鈞瓷的開片則不一樣。」陸子安端起仍在不停開裂的茶壺,仔細觀察著這上面細細的,像鬚根一樣交錯的紋路:「看著相似,但真正的鈞瓷裂,看著是裂紋,摸上去,卻是光滑的。」
燈光照著壺身,欲透不透的朦朧感,瞬間擷獲了所有人的心。
如果這真是開片該多好啊!
裂紋,使鈞瓷「活」起來了。
真正的開片,是瓷的毛細血管,是鮮活的生命。
它在不停地延伸,不停地開片,說明它每一刻都是不同的,在隨著時光的流逝而不動聲色地發生著變化。
「另外,就是這聲音。」陸子安將它捧在耳邊,仔細地傾聽著每一下開裂時的聲響:「真正的開片,該是細微的,唯有在夜深人靜、心清似水時,把鈞瓷放在耳邊,才能聽到這種輕微的聲音,如屋檐風鈴,如幽咽琴音,更像,一朵花在綻放。」
雖然很不甘願,但他不得不承認,他辜負了眾人對他的期待。
由木雕入玉雕很輕鬆,再由漆藝接觸景泰藍,他也沒遇到過太大的挫折。
一路順風順水,帶給了他一種無往不利的,錯覺。
沒有人是萬能的,工藝路上,走捷徑更不可能。
聽他這麼說,眾人各自對視一眼,糾結地道:「那,陸大師,您的意思是這個茶壺,廢了嗎?」
十窯九不成果然不是虛名,這鈞瓷,太難了!
難於上青天,竟然連陸大師都失手了!
出乎意料的是,陸子安仔細端詳著這個茶壺,不僅沒有難過,唇角反而出現了一絲淡淡的笑意:「它很好。」
好?
「不過話說回來,這月白色,倒真是很難得的。」
「天青月白賽翡翠啊,雖然……但我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這種窯變。」
眾人七嘴八舌,努力地醞釀著安慰的詞語。
倒是有一個人,冷靜地分析出了利弊:「雖然這茶壺裂了,但也算是給我們指了條明路,至少,說明這個大方向還是對的,既有漸變的窯變,又有冰裂紋,如果能消除這種不好的影響,這簡直就是完美的鈞瓷了!」
陸子安讚賞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是的,所以什麼猜測都沒有意義,我們需要的,是實踐。」
「什麼實踐?」
有人舉起手:「陸大師是要繼續實驗嗎?我背下了您之前的完整步驟,可以協助您的!」
其他人也紛紛請纓,陸子安只是淡笑著搖頭:「首先,是需要找到它開裂的原因。」
怎麼找?當然不是盲目動手。
與其他人以為的要馬上繼續做坯不一樣的是,陸子安沒有貿然動手。
他仔細記錄了茶壺的所有變化,窯爐的所有數據也都一一記載下來。
甚至他還一邊回憶,一邊記載,將之前燒窯時的所有時間段都記錄下來。
這些數據,他甚至都是攤在桌上任人查看的。
明明是手寫的,但是線條當真是一筆下去筆直到底,一筆畫成完整的圓,中間甚至沒有任何停頓。
他仿佛不知疲倦,每天僅在沒有思路的情況下才去睡一會,有了靈感又會立刻開始工作。
在他忙碌的時間裡,外界的事情已經逐漸發展。
近期最大的新聞,就是鄒凱公布了訂婚照片。
這個消息,讓沈曼歌都感覺很……可怕。
措手不及啊,事先完全沒有任何動靜。
她聯繫瞿哚哚的時候,也是頗不可思議:「你們怎麼,這說訂婚就訂婚,一點緩衝的時間都不給的啊?」
瞿哚哚說起這事,也是無奈得很:「這事,說來話長……」
「那你就長話短說。」
「……嗯,行吧。」瞿哚哚一邊說,一邊緩緩轉動著手上的戒指,有些神魂游離:「那天……」
因為剖析內心感受之後,鄒凱「欲對她行不軌之事(瞿爸原話)」,後被列為瞿家禁入第一人。
鄒凱上躥下跳,先後做了不少事。
什麼截住瞿媽,陪著逛超市買東西任勞任怨,什麼跟著瞿蓓蓓談生意,大包大攬把瑣事全辦妥了。
如此種種,雖然不敢與瞿爸正面交鋒,卻已經暗挫挫把瞿爸的盟友全給哄倒戈了。
有了這兩大盟友的加入,鄒凱行事更加便利,總是趁著瞿爸不在家,就偷偷把瞿哚哚帶出去約會。
結果有一次,瞿爸偶然遇到了,氣得撓心:他在這邊衝鋒陷陣,結果老巢都被人給端了!
瞿爸一生氣,腦子就轉得快了:禁止哚哚出門!
鄒凱轉念一想,這不是辦法,他想了想,乾脆負荊請罪。
先是把誠意一擺,各種通訊工具全上交,再陪瞿爸喝了一蠱,再三保證會對哚哚好。
終於哄得瞿爸退了步:「那,你能讓哚哚答應,我就……」
「沒問題!」鄒凱一蹦三尺高,當場說了大話:「我馬上就求婚!」
求婚?
瞿爸和瞿媽暗地裡交換了一個眼神:不可能。
哚哚很反對太早結婚,就算現在答應和鄒凱交往,那也不可能馬上就答應求婚什麼的,訂婚也肯定是一兩年以後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