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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3:53:13 作者: 九個栗子
老師傅沒料到他會回絕得這麼幹脆,都有些傻眼了:「但是……」
「應軒的確難得,但是華夏有十三億人口,老師傅何必在意他一個。」陸子安一臉誠摯,偏偏話里卻沒留一分餘地:「如果老先生想招徒弟的話,我倒是可以幫忙發一下通告的。」
真要是資歷這麼老的老師傅傾囊相授,不存在打壓徒弟或者拖延出師時間,也會有人感興趣的。
老師傅神色微僵,他願意對應軒傾囊相授是因為應軒太過難得,這也是一種留下應軒的合理手段而已,但是要換成其他人……
看出他不樂意,陸子安笑了,意味深長地道:「捨得捨得,有舍才有得啊。」
師徒之間,要保持一定的威嚴是正確的,但是總想著把徒弟壓下來,摁在自己之下,久而久之人總會逆反的。
要培養新人,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因為要想學會這活兒,怎麼也得三五年。
累且不說,收入也低,師傅還要這也保留那也保留的,誰願意拿三五年最好的青春擱這耗?
又想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當人傻呢?
老師傅眉頭緊鎖,面色有些難看:「難道陸大師對應軒能做到傾囊相授?」
「這是自然。」陸子安勾唇笑了笑,意有所指地看了裡面一眼:「老先生剛才不是看到了?」
為什麼應軒能夠在一眾人里脫穎而出,為什麼他從自卑怯懦蛻變到了如今的自信勇敢?
這都是慢慢的教導演變的,沒人一出世就是天才。
老師傅其實是有些不相信的,這應軒明顯就是極有天分,但這陸子安卻好像把所有功勞都攬自己身上了一樣。
不過他不得不承認的是,應軒的基礎倒確實是打得極好的。
兩人沒談攏,一起回到了屋子裡。
此時應軒已經打磨完畢,看到他們進來,準確地說,是看到陸子安進來,眼睛一亮:「師父,你看,這銅胎原來打磨的技巧和你教給我的木雕和玉雕都有些相似呢,而且果然和你以前告訴我的一樣,得用巧勁!」
陸子安的教習,從來都不是枯燥的陳述,他思維跳躍,喜歡舉一反三。
在教習的過程里,他能夠從一個點,擴張到一條線乃至整個面,從木雕到玉雕再到其他工藝,融會貫通,有時甚至能把許多內容都串連起來。
這也是他們百工門的所有弟子,能在短時間內上手玉雕各項技藝而毫無凝滯的重要原因。
鍍金的時候,老師傅心事重重的。
一邊的應軒開心地和陸子安分享著剛才的製作過程:「掐絲感覺和銀花絲差不多呢,有點像捏豆沙包嘿嘿,有時候把它幾束捏到一塊兒的時候又像是包餃子!」
說到吃的,他兩眼放光。
陸子安努力忽視著周圍詭異的目光,丟人吶!
但偏偏面上還要保持著平靜的笑容:「嗯,和銀花絲是有相通的地方,其實和金銀錯工藝也有相似的點。」
「師父你說如果我把這景泰藍和玉雕融合起來,會怎麼樣?」應軒腦子倒是靈活得很,腦洞大開地道:「不是當初你做過一個燒玉的嗎,那個也挺有意思的,如果在景泰藍的銅胎上做一圈的玉環卡緊,會怎麼樣?」
拿玉來燒?
眾人看著他的眼神頗為詭異:怕不是傻子吧……
但是陸子安倒沒生氣,甚至還認真考慮了一下:「最好是後期加,如果直接投進來燒的話,玉成不成是要賭概率的。」
「哦,或許可以試一下。」應軒也不糾纏於這一個問題,轉眼便想到了其他方面。
兩人聊得很來,針對某一點甚至可以各紆己見,陸子安完全沒有架子,與應軒認真地討論著。
這樣的師徒相處方式,是所有人都感覺陌生的。
原來還可以這麼玩?師徒之間的相處不該是嚴肅又慎重的嗎?
「對了,老先生,各色釉料通過藍槍,點潤在銅絲花紋的格子裡的時候,是不是可以有更精準的操作?」應軒一臉好奇的樣子。
老師傅手微微一頓,含糊地道:「嗯,暫時……或許以後會有的……」
陸子安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伸手攬袖,掂起一旁的毫筆:「其實你之前的想法是可以的,如果要更精準,可以拿筆自己填色,但這得保證每個動作都要均勻。」
不知不覺間,其他學徒也慢慢往這邊挪了過來。
初時是一兩個,用拿材料搞衛生的藉口往這邊瞟幾眼。
見他們沒有什麼動靜,就拿塊抹布這裡擦擦,那裡抹抹,裝作很認真的樣子,但實際上眼睛死死地盯著他們的手。
然後便是第三個,第四個。
確實如老師傅所說,年輕人並不多。
大部分都是四十來歲的中年人,他們都很謹慎,並沒有直接開口求問。
泰霄高層自然也不好開口,畢竟雖然都是學徒,但他們年紀都不小,不能這麼當面給人沒臉,更何況他們也沒幹啥,理由還是很正當的。
陸子安根本不在乎別人會學他的,他理念就是有教無類,只要你願意學,他都無所謂。
而應軒就更加不在意了,他來這一趟完全是為了了解景泰藍的工藝,得到師父的指點他覺得這再正常不過,其他人?那比他正名正言順啊。
如果說剛開始只是應軒在提各種問題,並認真地鑽研著每個步驟的細節的話,到後來已經逐漸演變成了陸子安手把手地演示如何製作景泰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