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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3:53:13 作者: 九個栗子
    「嗯,把她放床上了。」沈曼歌用手支著腦袋抵在桌子上,有些犯困。

    折騰了幾天幾夜,環境太吵,她根本沒怎麼睡。

    現在四周陡然安靜下來,倦意襲卷,她有些撐不住了。

    「進去睡一會吧。」陸子安摸摸她的頭:「睡醒了我們就走。」

    沈曼歌迷迷糊糊地站起來,眼睛都睜不開了,卻還惦記著:「那你呢。」

    「我等會就睡。」陸子安喝了口茶,杯子裡大半杯都是泡開的茶葉,喝在嘴裡跟黃蓮似的。

    味道很可怕,但是確實提神。

    剛好應軒回來了,任大伯攔住他:「哎,小應先生,等一下。」

    「幹什麼。」應軒真的很累,這幾天又跪又拜的,全靠著意志力在撐了,現在放鬆下來恨不能直接躺地上睡一覺。

    加上對任家人本來就沒什麼好感,他語氣要多涼薄有多涼薄。

    「啊,是這樣,我們想和陸先生談一談,關於這個我二叔的遺……」

    果然是這樣!

    說不出的煩燥讓應軒當場翻了個白眼,抬手甩開他的手惱火地道:「現在來跟我說遺產?人走茶涼我知道,但你這麼迫不及待吃相是不是太難看了?」

    他雖然沒陸子安高,但常年做雕刻,一身腱子肉也不是開玩笑的,尤其是睡意不足一臉不耐,看上去很是唬人。

    沒想到之前看著脾氣挺好的一小伙子,發起火來這麼嚇人。

    任大伯臉色很難看,但想著他們的來頭,到底是沒敢當場翻臉:「啊,你誤會了,我是想說遺言!我二叔的遺言!關於銀花絲技藝,我二叔一直想找個傳人……聽說他去世前一直惦記著,我們就琢磨著,讓小波來學,把這門技藝真正地傳承下去,這樣也足以讓二叔在九泉之下安心……」

    哎?

    是這樣啊……

    應軒皺著眉頭打量了眼任波,倒是人高馬大的,雖然看上去挺蠢,不過……

    「這事我做不了主,你等著,我去問我師父。」說完他扭臉就走,完全沒興趣跟他們廢話。

    周圍的鄉親們竊竊私語,時不時拿眼刀子剮一下站在外邊的任家人。

    敢情這幾天給任老送終的,來頭還挺大?

    不然可沒見過任家人這麼和氣過……

    尤其是這任波,平時就混帳,哎。

    進到屋子,應軒直接給陸子安一說,有些遲疑地道:「師父……」

    陸子安垂眸,指尖在桌上輕輕叩動。

    知道師父這是在思考,應軒閉上嘴巴,眼巴巴地看著他。

    思忖片刻後,陸子安起了身:「我去看看。」

    他不想讓那群人進來,免得吵醒了沈曼歌和任奇奇。

    在眾人焦急的等待中,陸子安的身影終於再次出現在視野里。

    哪怕是經歷了喪事,陸子安神形有些憔悴,卻依然挺直脊背,極具風骨。

    他神情淡漠,緩緩走了過來。

    眾人情不自禁就挺直了腰杆,心裡打起了鼓。

    任大伯更是心跳如擂,但還是勉強地跟他打了個招呼:「任先生……」

    但是陸子安卻沒搭理他,慢慢走過來,最終在任波面前站定。

    不知道為什麼,任波明明也沒比他矮多少,卻無端地感覺壓抑。

    被他盯住的時候,任波感覺腿腳都有些發軟,脊背發寒,下意識就低下了頭,不敢與他對視。

    「任波。」陸子安清清冷冷地道:「你想學銀花絲?」

    誰特麼想學那破玩意兒啊!

    但是想起家裡長輩千叮嚀,萬囑咐的話,任波僵著脖子,慢慢點了點頭,從嗓子眼裡哼出一聲:「嗯。」

    陸子安打量他幾眼,淡淡道:「手伸出來。」

    這是什麼意思啊。

    任波感覺腦子轉不過彎來,一頭漿糊地看了眼他爸,被瞪了一眼後悻悻然伸出手。

    手掌肉不多,但是粗而短,很顯然在家裡沒受過什麼委屈,掌心無繭,保養得極好。

    「你不行。」

    臥槽!

    任波頭皮一下就炸了,幾乎一蹦三尺高:「你他媽說誰不行呢!」

    是男人都不能忍受這樣的侮辱!

    周圍不少人吃吃地笑了起來,揶揄地往他下三路打量。

    陸子安微微皺著眉,一臉莫名地看著他:「我說你不適合學銀花絲,你這手根本就不適合做這活。」

    原來是這樣。

    任大伯一巴掌糊他腦袋上:「跟誰嚷嚷呢,快道歉!」

    幾乎被壓著脖子往前湊,任波訕訕地說了句對不起,就被甩後頭去了。

    任大伯的臉色已經陰沉如水,但還是勉強按捺住,拎出另一個青年:「這個呢?陸大師千萬別客氣,只要您看得上,隨您挑!」

    但是這個只一打照面就被否定了:「太小,不適合。」

    周圍的鬨笑聲越大,任波的表弟臉燒得慌。

    明明他也就比任波小了一歲而已……

    只是哪怕是這樣,任家人也不肯輕易放棄,索性把自家年輕人全拎出來,站成一排。

    這樣總不至於一個都挑不中吧?

    然而陸子安還真是全給否了,給的理由也非常合理:「耐性不足,不適合;骨架太粗,手指受過傷吧?不行……」

    一個個看過去,還真是沒一個看上的。

    該不會是這陸子安在故意挑事吧?任大伯目光頗為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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