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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3:53:13 作者: 九個栗子
    沙發上的陸子安將她的神情盡收眼底,唇角微勾,這小妮子,滿腦子的不良思想。

    目光回到石村真未的那個漆盒上,他的神色變得凝重。

    石村真未的大漆,給了他一個全新的思路。

    如今華夏的漆藝之所以低迷,價格提不起來是一方面,人工物力耗費太多是另一個方面。

    如果能將工時縮短,那麼就能讓匠師將更多重心放在質量上……

    這種漆,如果能在華夏進行大範圍的推廣,說不定能使華夏的漆藝再次掀起浪潮。

    可是,石村真未又不傻,他肯定不會同意的。

    這時陸子安終於明白了石村真未那笑容的意思。

    他之所以挑在初賽,將這麼重要的內容展現給陸子安,就是為了告訴他,可以交易。

    而他們的目的,自然就是……無雙樓。

    陸子安的指尖在屏幕上無意識地划動著,目光逐漸變的幽深。

    如果白木由貴直接來說換,他或許還會考慮,但是他們用錯了方式:他最討厭這樣拐彎抹角的算計!

    陸子安琢磨著,石村真未能調出來,他難道不能?

    他連敦煌壁畫的顏料都能調出來,這種漆料難是難了點,但並沒到技術壟斷的地步。

    陸子安指尖在桌面輕輕一叩:那就試試!

    第359章 年度大戲

    陸子安想到就做,直接叫了應軒過來,剛好漆料都有,把所有大漆放到一起,他開始調漆。

    縮短工時,漆料要乾的比普通的稍快,但又不能太快……

    他回憶著石村真未的漆色,仔細地進行著研究。

    大漆是一種天然的油包水型乳液,成分非常複雜,且因產地而異,一般由漆酚、漆酶、樹膠質和水分組成。

    割一年漆,要休息兩年,如果你一直割的話,樹皮割划過多,漆樹就會死掉。

    不僅如此,漆樹要生長七年之後才可以進行第一次割漆,而且漆樹每割十天就要歇十天,當割開漆樹十分鐘之後,漆才從割破的樹皮中慢慢滲出來,流量非常少。

    在這個行業里,有「百里千刀一兩漆」的說法。

    漆農們要走上一百里路,在漆樹上割一千刀才能得到一兩漆,這種說法雖然誇張,但是足以說明生漆的產量之低和價值之珍貴。

    為了克服大漆乾燥速度慢,容易引起皮膚過敏,以及改善漆膜的某些性能,前人也進行過多種嘗試。

    古人曾將墨煙加入大漆,只是可惜雖然色黑但有渣滓,所以算是失敗的產品。

    還曾有人將鐵鏽水調入漆中,漆酚與氧化鐵顯呈色反應,拌勻後,刷在器物上,黝黑如墨。

    用這種方法所得到的黑漆又稱烏漆、玄漆。

    在傳統家具中,揩光稱之為黑玉,退光的叫烏木。

    但是這種大漆也不符合陸子安的需求,因此他只能一一排除,並選擇更好的方法。

    忙碌了一整晚,也只調出了一種幹得稍快,過濾乾淨但是卻又不夠乾淨的漆。

    陸子安不大滿意,石村真未的乾的雖快,但是其實並不是幹得越快越好。

    因為做雕漆這種工藝,考究的就是將干未乾,刀鋒凌厲而快速的那種感覺。

    如果漆料幹得太快,其實反而不利於雕刻,否則石村真未也不會選擇最簡單的百花雕紋。

    他只是沒得選擇,選擇太繁複的花樣,他還沒雕完,漆就干透了,一刀下去全是裂紋,根本沒法看。

    「哇,成功了呢……呵欠……」應軒努力睜大眼睛,開心地道:「師父,這個速度應該可以了吧?」

    看著他強忍倦意的樣子,陸子安有些不忍。

    雖然應軒從不叫苦不叫累,讓幹啥就幹啥,但是說到底,他年紀也不大,正是需要睡眠的時候。

    「你先去睡吧。」陸子安換了雙手套,一邊戴一邊道:「我再看一下能不能將它的干速調整一下。」

    大漆是漆中之王,是大自然送給人類的瑰寶。

    它的持久性是非常強悍的,比如我們首都的天壇,全體木質榫卯結構,迄今已有數百年之久,樑柱未腐,就是因為塗抹了生漆。

    而雕漆工藝的美,在於匠師的精雕細琢,不厭其煩,傾注心血,作品便會呈現出獨一無二的藝術之美。

    它層次分明,集雕刻、繪畫、工藝於一身,莊重典雅,古樸大氣。

    如石村真未這般只追求速度而捨棄了層次感,陸子安是不滿意的。

    換而言之,一般的漆料,他看不上!

    「我,我也不睡!」應軒強打精神,想了想,去廚房端了兩杯咖啡過來:「師父,您要不要咖啡?」

    「不用。」陸子安在專注地做一件事情的時候,根本一點都不覺得困。

    雖然是速融咖啡,但也很香的。

    應軒小口小口地慢慢喝完,感覺精神了些,蹲下來認真地幫忙。

    到凌晨三點半的時候,陸子安拿著木棍慢慢攪動了一下,拿刷子輕輕試了試。

    不干不濕,溫度適宜。

    等個幾分鐘,然後用刻刀慢慢切下,能感覺到刀身沉入漆層的厚度感。

    那種手感與木料、玉料完全不一樣。

    陸子安眼睛一亮,再次塗刷一層。

    「一定要成功呀……」應軒緊張得小臉通紅。

    等待,是最難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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