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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3:53:13 作者: 九個栗子
那時候的上萬人!
什麼概念!
全民參與啊!?
那倒是挺有意思的,如果木雕也有那麼一天就好了。
走在長偃市街上,不少人隨手拿出來的玩意兒就是自己雕的。
——那多有意思!
陸子安夾著面忘了吃,饒有興致地道:「小孩子也能做的?那不是挺普遍,難度不高嗎?」
「難度很高。」陸建偉嘆了口氣:「工藝複雜,沒有經過培訓的,僅僅能做點皮毛工作,具體的還是得專業人士來。」
「那到底是什麼亂子呀?」沈曼歌等不及了,眨巴著眼睛道:「陸叔叔你快說呀。」
「對,爸你繼續。」
還是這個比較重要。
陸建偉嘆了口氣:「質量監控不過關,因為大量外行人進入軟木畫行業,又不受監管,許多偷工減料、做工低劣的次品也混入外貿出口的隊伍,給整個行業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後面訂單銳減,最後就索性漸漸沒了消息。」
殺雞取卵,大概就是說的這種了。
因為那場風波,軟木畫遭遇了滅頂之災。
會的人要麼轉行,要麼已經過世了,無年輕弟子傳承……
畢竟這個成本這麼高,就算做成了也賣不出去,誰願意再來學?
沈曼歌皺了皺鼻子,忍不住吐槽道:「真是鼠目寸光,一手好牌,打得稀爛。」
誰說不是呢?
明明是崛起得最迅猛、名氣最盛的技藝,最後卻也是敗得最快消失得最徹底的。
那些人撈了一筆就跑,只坑死了那些認真做事的老匠人。
夾了一筷子麵條,陸子安蹙眉道:「既然這個軟木畫曾經這麼風光過,就說明它還是有發展前途的,為什麼後面再沒人扶持?」
「因為扶不起來。」
陸建偉搖搖頭道:「首先,它材料非常貴,一件作品耗時極長,作品自然不便宜。其次就是,連本地人都很少知道軟木畫了,認識軟木畫的福州人的第一反應就是:小時候我家很多,為什麼現在賣這麼貴?」
好像……
進了死胡同。
知道它的覺得它不值這個價錢,不知道它的對此完全不在意。
而且經歷過那場劫難的人,都會下意識避開這樣的無底洞。
於是軟木畫就更加無人問津,最終就到了如今這個局面。
陸子安嘆了口氣:「趕緊吃吧,面要涼了,哎,應軒怎麼還沒下來?面都要糊了。」
「你媽在叫他,先吃吧,吃完上去看看。」陸爸也不再提軟木畫。
他話音未落,陸媽已經下來了,身後跟著眼睛有點紅的應軒。
陸子安皺起了眉頭:「怎麼了?」
應軒走到他身前,手背在身後,跟只小兔子似的,可憐兮兮地道:「師傅……」
「哎呀,就這麼個筆筒。」陸媽一把將他手裡的筆筒抓過來,擺到桌上:「你就教教他怎麼辦,他鑽了個洞出來!」
「……」
陸子安教他的是金凌竹刻,屬浮雕類,講究的是用刀淺淡,意境深遠。
而應軒雕出來的筆筒,上邊一個明晃晃的洞,無辜地蹲在桌上像是個小孩子在膽怯地張望。
還是個獨眼。
沈曼歌看過陸子安的竹刻筆筒,歪過頭來看了看:「喲,這還是雙眼皮兒的呢。」
陸子安瞥了她一眼,帶有警告意味:別鬧。
接收到信號的沈曼歌縮回了脖子,老老實實吃麵。
沒辦法了,姐救不了你了小軒軒。
伸手拿起這個筆筒,陸子安微微皺了皺眉。
之前這筆筒明明刻的竹林還有點意思,想著過了這麼久,不說全做完,總該做得比之前多吧?
結果呢?
其他地方一點沒動,雕好的竹林變成了一個大洞!
這應軒,不會是土拔鼠變的吧?
陸子安沉著臉將這筆筒看了又看:「怎麼做的?」
「就……拿刀子刻的……」
廢話!
陸子安掃了他一眼:「帶刀了?」
「帶了。」應軒伸出右手,很好,帶了三柄刀。
「坐,當著我的面,再給我挖個洞出來。」陸子安朝旁邊的椅子點了下下巴。
再挖一個洞?
應軒抻長了脖子,都要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他老老實實地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倒是目不斜視,陸子安讓他做他就做。
首先是勾勒出竹葉,然後是竹竿,慢慢渲染成竹林……
沒毛病啊!
瞧這熟練的手法,一看就沒少練過。
陸子安滿意地夾起一筷子麵條,然後就看到應軒一刀子戳了進去。
嚇得他面都掉了。
「手沒事吧?」陸子安緊張地看著他。
「沒事……」應軒苦著臉囁嚅道,頭都不敢抬:「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這竹子裡面有這種斑點,我就想挑深一點……」
斑點?
陸子安有些疑惑地拿了過來,果然,被削除了表層的竹筒,裡面露出了深深淺淺的斑痕。
有大有小,顏色有深有淺,看上去極為可怖。
「所以你就一直挖?」陸子安擰著眉不可置信地道:「然後就打穿了?」
「……嗯。」
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