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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3:53:13 作者: 九個栗子
「好的。」
陸子安忽然想起一件事,揚聲道:「哎,你等下。」
【這裡有袋垃圾,你順便帶走吧。】
【你夠!了!哈哈哈哈,特麼笑死我了……】
陸子安沒看到彈幕,順手將另一個工具箱遞給了應軒:「這是我之前用的刻刀,刀杆都磨出了包漿,用起來很方便,你這個階段用起來應該還不錯,你試試。」
之前他看到過應軒的刻刀,整體還勉強,但是以他現在的技藝來說就還是略微扯後腿了。
應軒十分感動,然後拒絕了……並沒有,他愉快地感謝了陸子安,然後帶走了。
陸子安拿起刻刀,先將木料表面的老料給祛除。
他原本只是想試試手,卻沒料到一刀落下,慢慢地斜削進木里,然後逐漸推移。
削下的木片,猶如紙張一樣薄,薄到連刨子都不一定能刨出這樣的木花。
這樣的技藝,足以驚艷所有人。
而事實上,陸子安只是沿著木料起伏,緩緩前行,根據紋理走向進行的削減。
這個過程中,他仿佛與木料融為了一體。
如果要了解一個人,應該怎麼做?
當然是設身處地,站在他的角度去想事情,以己度人,方能體會到他本身的思想。
所以這個過程,看在別人眼裡,簡直是天方夜譚般的存在。
而在陸子安手裡,卻如脫穿自己的衣服一般輕鬆自然。
這,才是真正的大師級技藝。
福州,電視機前的一位老者猛然站了起來,拄著拐杖蹣跚地走近幾步,推了推老花鏡,仔細地望過去。
其他人都是盯著陸子安刀下的木料看,他卻只盯著那落在桌面的木片仔細地瞧。
「爸……」旁邊的一個年約三十的女子連忙伸手扶住他。
「你快看……這薄如紙片,甚至略顯透明的木片,這是我軟木畫的精髓啊!他用的是什麼木料?」老人神情激動。
第256章 那麼問題來了
什麼木料?
上次電視台直播的時候,好像有說過……
女子皺眉回憶了一下,有些遲疑地道:「好像是……紅椿木吧?」
「紅椿?不是栓皮櫟?沒想到區區紅椿竟然也能這般……」老人激動得連拐杖都扔了,手在桌上輕輕一拍:「他在哪?帶我去找他!」
「啊?哦,這是今年比較出名的一個木雕大師,是長偃市的,爸……你真的願意去嗎?」
說到後面,她已是眼泛淚花。
「去。」老者兩手顫巍巍地扶在桌面,神情激動萬分:「雨芹,趕緊訂機票,我現在就要去長偃市!」
「好,爸你小心點,我這就去訂票!」
走到門口,她頓步回頭,看著電腦前那個神情痴迷的老人淚流滿面。
她爸今年已經83歲了,8歲學藝,國家級非遺傳承人。
自從得了帕金森後,他再也做不了心愛的軟木畫,他將自己關在家裡,哪都不肯去,已經整整三年了。
每當看到她爸,她都無比後悔,如果當初,不是她一意孤行不肯學軟木畫……
或許,她爸不會這樣……
她訂了票以後,迅速收拾行李,不管這次去長偃市能不能有所收穫,只要她爸肯出門!
管他呢!就當帶她爸去旅遊散心了!
他們這邊忙碌不停,陸子安的直播仍在繼續。
他將兩塊木料的表皮都去掉以後,習慣性地晃動了一下手腕,卻驚訝地發現竟然一點都不疼!
哎?
他有些詫異地看了下手腕,心中很是驚喜。
回想剛才,倒是與庖丁解牛有異曲同工之妙。
道也,進乎技矣。
庖丁解牛能夠做到一刀下去,刀刀到位,是因為掌握了它的肌理。
牛與牛當然各不相同,但不管是什麼牛,它們的肌理都是一致的;
而木料也一樣,雖然每塊木料都各有各的面貌,但是其基本原理也是近似的。
所以陸子安如今運刀的時候,不需要再費力地去削,去切,順著它的肌理,依照木料的天然結構去運刀,自然就一點都不費氣力。
而直播間也有人想到了這一點。
【彼節者有間,而刀刃者無厚:以無厚入有間,恢恢乎其於遊刃必有餘地矣。】
【酸唧唧的,看刀!】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是這刀先動的手。】
【感覺陸大師是自帶BGM的男人,比如現在我就想唱……】
【繼續努力要刀刀,如此美麗要刀刀,啊啊啊啊……】
【……這歌我突然不會唱了。】
陸子安換了柄刻刀,目光在兩塊木料相似的紋路上停頓了片刻。
他圍著兩塊木料轉了半圈,忽然伸手將它們拼合在了一起。
眾人完全看不懂他這是什麼意思。
陸子安卻沒有解釋的意思,指尖輕輕在木料表面划過,挑選了一處入刀口,便輕輕落下了刻刀。
現在整塊木料在他眼裡,已經變成了一幅畫。
他不是在做雕刻,而是將隱藏於木料深處的畫面給展現出來。
它們根據他的思想,衍生出的畫面。
而這一次,陸子安鑿初坯時運用的,正是繪畫中的「起結」手法。
起結是什麼呢?
其實就是繪畫構圖時起手要寬以起勢,緊以歸結,有全局觀點,不局限於一角,務得通盤貫氣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