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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3:49:03 作者: 何未滿
杜安笑了一下,點點頭,表示自己很釋然,又問道:「但是你現在說的這些和要不要拍那電影有什麼關係呢?」
只有解縉說的是真的,以往發生過的一切才更加符合社會運轉的客觀規律、才符合人性,所以杜安開始相信解縉之前的言論了——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是解縉和江之強都判斷錯了,不過這種可能性實在不太大,畢竟江之強的背後是整個中國電影藝術發展委員會,那可以說得上是電影行業最權威的機構了,這個機構總不會無的放矢吧?
「當然有關係。」
解縉說了這麼久,有些口渴了,精神看起來好像也有些疲倦,確實是老了。不過他拿起面前放著的水喝了一口後,振作了一下精神,又說了下去:「對於應對這種局面,江之強的方法簡單來說是提拔新生代,培養後續力量。」
杜安點了點頭——自己的最佳導演大概也就是江之強應對這種局面下的產物。
「不過我不認同他的這種方法,我覺得他這樣做是治標不治本。」
解縉說到這裡,突然話鋒又是一轉:「我是看著中國電影行業怎麼從無到有一路走到今天的,我親眼看著很多規矩的產生,甚至有很多產業行規是在我的手下誕生出來的,所以對於中國電影產業的認識,相信現在的圈子裡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現階段中國電影行業的生產模式,總得來說是導演中心制。這種制度在過去幾十年的時間裡發揮了很強的力量,中國電影能發展成為世界第一,以這種制度為基礎的整個電影行業產業規範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但是現在時代不同了,就像人類社會從奴隸制發展到封建制再發展到現在的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制度一樣,沒有一種制度是能夠亘古不變永遠通用的,所有東西都有時代局限性,產業制度也一樣,而現在阻礙中國電影行業發展的正是其本身的產業制度。」
杜安默默地聽著,不發表任何言論。
解縉說到這裡停頓了下來,苦笑了一下,道:「可是我雖然能夠看到這些,但是我卻不知道怎麼去做,怎麼去改變,因為這些東西可以說本來就是在我的手底下誕生出來的,我的思維已經被固定在這上面了,所以我雖然知道江之強的辦法可能沒什麼用,但是我卻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但是現在不同了。」
杜安注意到對面的解縉眼神突然銳利起來盯著自己,幾乎是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覺得你有能力來改變這一切。」
杜安盯著解縉的眼神,半天說不出話來,心中只覺得一陣又一陣地荒謬。
這就好像是有一天他走在大街上突然被一個老乞丐拉住了,老乞丐還掏出一本武功秘籍來對他說「小兄弟我看你天賦異稟,維護世界和平的重任我就交給你了」。
這特麼都什麼跟什麼啊!
第二百六十九節:我沒興趣
在這裡面對面坐著的兩位,一位是之前幾十年的扛把子業內大佬,一位是現在炙手可熱的名導、未來大導演,都是大咖,周圍的工作人員給他們兩人留下的空間很充足,沒有人會不開眼地貿然湊過來,所以也就沒有人聽到解縉剛才對杜安說的話。
「這個……」
杜安咽了一口口水,看著面前的解縉,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以前的人生理想是賺到足夠的錢在城市裡按揭一套房子成為一個體面的城裡人,現在的目標則是把自己的公司好好地發展下去,把工作做好,好好地享受人生。從理想方面看,他就是一個純粹的俗人,沒有高遠的志向,因此也從來沒有去想過有一天會有人對他說「維護世界和平就要靠你了」之類的話。
中國電影會不會被美國電影超過關他屁事啊?!他就只是一個導演而已,最多再加個製片人和老闆的身份,跟國家產業布局前景這種一聽就高大上的東西完全不搭邊好麼?
所以最後杜安苦笑了一下,說:「解老,你這也太抬舉我了,我就只是一個運氣還不錯的野小子而已——我甚至都沒專門地學習過電影圈裡的各種知識,我是學衛生管理的啊!」
最後這句話讓他自己聽著都有點惆悵:是啊,他是醫學院裡學管理的,隸屬於衛生管理方向,按照專業對口來說,他現在本應是在衛生局坐辦公室處理著鄉鎮體檢農村醫療保險這種瑣事才對,怎麼現在好端端地成為一個導演了呢?
聽了他的話,謝晉搖了搖手,又用手指隔空點了點杜安,說:「這反而是你的一個優點。」
野路子反而是優點了?杜安有些不明白,解縉看看他,解釋下去:「專業學習是什麼?是在電影學院裡學習,但是電影學院裡教書的又都是些什麼人?都是在現有的產業環境下生存著的人,他們自身本就受到了整個大環境潛移默化的影響,他們教出來的學生,自然也就早早被打上了整個大環境的烙印,當局者迷,指望他們來做出本質上的改變,不現實,但是你就不同了。」
「你完全就是一塊璞玉,你沒有被灌輸任何的固有概念,所以你旁觀者清,而且這段時間以來我了解過你過去的事情,從你以往的事跡來看,你確實是一個天才。更難能可貴的是,你的天才不只是導演和演戲方面,更體現在了你的創造力上——你的作品,你的項目運作方式還有你的很多理論都是煥然一新的,和現有的體系截然不同,這是至關重要的一點。我相信只有你這樣的創造力和天才,才能從本質上真正地改變當前中國電影的困局,帶領中國電影邁出新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