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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3:49:03 作者: 何未滿
舞台上的南藝學生們排練得不錯,中規中矩,和街道辦自己組織的那些表演確實不是一個層面上的。
「別光說我了,說說你吧,杜導。實在沒有想到你竟然就住在我們街道,你最近怎麼樣了?」
面對朱茜的詢問,杜安笑了一下,「我怎麼樣全國人民應該都看到了吧?離開了娛樂圈,回去過了個小長假,然後又回來南揚了,打算拍一部新電影。」說到「新電影」的時候他特意注意了一下朱茜的表情。
沒有任何改變。
看來她真的已經放棄演戲了。
「那挺好的……」
兩人閒聊著,舞台上的學生們的排練進入到了尾聲,沒一會兒就結束了。他們收拾好了東西,下台來和朱茜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留下幾個閒坐的老人,還有朱茜和杜安。
朱茜抬手看了下表,站起身來,「杜導,那我也先走了,晚上有空的話過來給咱們街道辦捧個場啊。」
杜安笑笑,說「好」,看朱茜轉身就要離開,突然開口道:「朱茜,你看過《雷雨》嗎?」
朱茜重新把身子轉了過來,「看過啊,怎麼了?」
杜安說:「反正我下午也沒什麼事,你要是也沒事的話,咱們上台去玩玩?」
朱茜盯著杜安看了半晌,不知道杜安是個什麼意思,最終搖了搖頭,輕笑道:「算了,杜導,我台詞都記不得了。」
杜安卻不依不饒:「不記得台詞沒關係,就是玩玩,隨便說,我也不太記得台詞了,說到哪兒是哪兒唄。閒著也是閒著,反正又沒人看,你怕什麼?反正你回去了也是看看報紙喝喝茶等下班,多無聊啊。」
「不了。」
「來吧。」
……
朱茜終究還是抵不過杜安的拉扯,無奈地被拖到了台上。
「這樣吧,咱們來周朴園和侍萍初次重逢的那一段,我演周朴園,你演侍萍。」
杜安對朱茜這樣說,然後把旁邊的一張桌子拉了過來,擺在了舞台中央。
接著,杜安站好位置,對朱茜說:「走著!」
他們便開始了。
台下那幾個零星坐著的老人家繼續曬著太陽,看到有街道辦新來的朱幹事和一個小伙子上了台,頗為好奇地看過來幾眼,沒幾下就又收回了目光,該閒聊的閒聊,該打瞌睡的打瞌睡,午後懶洋洋的陽光繼續平鋪這間大院場。
「這是太太找出來的雨衣嗎?」
杜安指著桌子問道——事實上,桌子上空無一物。
朱茜看著他,眼神有些奇怪,似乎藏著什麼東西,「大概是的。」
杜安搖頭,「不對,不是這件。這件是新的,我要我的舊雨衣,你回頭跟太太說一下。」
「嗯。」
……
《雷雨》是曹寓先生所創作的話劇,通過二十四小時這樣一個極短的時間,集中展開了周魯兩家三十年的恩怨情仇,展示了一幕人生大悲劇,剖析了社會和歷史的深重罪孽。這部話劇被譽為「中國話劇現實主義的基石」,在中國話劇史上占據著重要的地位,是經典中的經典,幾幕經典選段都被列入了課本必修課,其重要性可見一斑。
現在他們表演的這一段也是課本中所節選的,因此杜安才能記得個大概。
「……窗戶誰叫打開的?」
朱茜很自然地走到杜安所指的方向,關上窗戶,慢慢走過去,就要離開。
杜安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著她,突然說道:「你站住。」
朱茜停住,沒有轉身。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杜安的眼中閃著讚嘆。
這是一個天生的演員,那種壓抑的情緒表現得非常到位,既不會過火,又在平靜的外皮下跳動著、蟄伏著,隨時準備蹦出來。動作也乾淨利落不拖泥帶水,節奏掌握得非常好。
到現在為止他都非常滿意,也能看得出來,國家幹部的悠閒生活並沒有將演戲的天分從朱茜的身上剝去,甚至他覺得現在的朱茜比起在拍《電鋸驚魂》的時候,更多了一種平靜的力量,煙火味盡去。
她是不是能夠做到更多呢?
杜安盯著她的背影,這麼想著,然後來了興致,語調突然一變,「你貴姓呀~」
輕佻味十足。
朱茜怔了沒一下就緩過了神來,轉過身子,答道:「我姓魯。」一雙眼睛欲語還休,勾人心魄。
「姓魯?」
杜安小邁了一步上前,眼中閃著調戲的神采,「你的口音可不像北方人。」
朱茜避著杜安的眼睛,偶爾眼神一觸碰,也立刻如一隻受驚的鵪鶉般躲避開去,「對了,我不是的,我是姜蘇的。」雙手在小腹前糾纏著,欲拒還迎。
……
「梅家的一個年輕小姐,很賢惠,也很規矩。」
杜安懶洋洋地說著,眼神里閃過一抹嘲諷,「有一天夜裡,忽然投河死了,後來……你知道嗎?」
他又換了戲路。
朱茜完全跟得上。
只見朱茜淡然地看著杜安,「我倒是認識一個姓梅的姑娘,可是我不敢說。」
杜安眉毛一挑,「說說看呢。」
朱茜說:「我認識那姓梅的姑娘,不是小姐,也不賢惠,聽說還不大守規矩。」語調幽遠,還帶著些惆悵。
……
「老爺問這些事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