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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3:13:36 作者: 蕭洛洛
    這是一起赤.裸.裸的陷害,犧牲品就是臨時被抓做「被撞百姓」的老貨郎。不管有沒有被撞到,他都是活不了的。

    「就沒有目擊者嗎?」

    「縱然有,我相信,也是沒人能開口的。」月光下,秦正軒俊挺五官益顯冷峻,「這局設得精巧,遠比之前綁架聶嫣璃更高明,更棘手。布局之人,心狠手辣,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確保成效,不達目的決不罷休。便是聶閣老也沒想到會有這樣一招。」

    方巧菡身子抖了抖,秦正軒攬緊她,在她唇上輕輕吻了吻:「巧菡,不要怕。軒哥哥可不是吃素的。我把這些告訴你,就是怕你胡思亂想。聶家那裡你就不要過去了,給聶姑娘寫封安慰信罷了,雖然有陳貫他們保護你,我可不想你出點別的情況。」

    就像聶閣老,以為給女兒配齊護衛就安全了,可那些人卻「另闢蹊徑」,這意外來得太突然,便是他也要費一番腦筋。

    「嗯,我知道了。」方巧菡把頭靠上秦正軒的肩膀,心裡暖洋洋的。他對她說著「不要怕」三字的語氣,好像天下什麼事都難不倒他一樣。

    她又嘆了口氣:「軒哥哥,你要小心。可惜我不能幫你做什麼。」

    秦正軒一頓,笑嘻嘻地說:「能啊,誰說不能的。」

    待她坐直了身子,他扳過她的下巴,在她柔軟的唇瓣上來回蹭:「沒幾天了,你乖乖地搬去咱們的新宅子,夜裡好讓夫君我滿意。」說完,輕輕地咬一口。

    ……

    這一晚果真睡得踏實。雖然知道有困難,但秦正軒那般自信,方巧菡也受了感染,心中安寧下來,沉著地準備搬家的事。要收拾的東西並不多,廖崢憲為她準備的嫁妝早就搬了過去,她需要做的,不過是決定把閨房裡哪些喜歡的小玩意兒帶走而已。

    小鵲小柔快活地打疊行禮,這兩個丫頭沒去過新房,聽方巧菡描述完,歡喜得直拍手,恨不能立即就住進去。

    徐氏也趕過來幫忙。她是方巧菡的乳娘,當然要跟著陪嫁過去。徐氏一面收拾箱籠,一面感慨:「姐兒總算嫁人了。秦公子真真是千好萬好,可知姻緣天註定,想當初,若非老爺……」

    「姑娘。」這時陳貫在窗根前敲響了窗欞,「有人求見。是拱衛司的人,來問昨天的案子。」

    拱衛司來了人,是韓澈。與那次畫地為牢不同,他只帶了兩名下屬,規規矩矩地等在門口,見了方巧菡和齊素梅,便神情溫和地解釋,自己只不過是奉命查案,又把文書拿出來給兩人看。

    「……此事自然與廖大人毫無干係。下官不過問幾句話,問完就走的,少奶奶且請不必驚慌。」

    齊素梅和方巧菡交換了一個眼神,便點了點頭:「既如此,懇請韓都督長話短說,舍妹膽小,還望大人體諒。」

    「不消少奶奶吩咐,下官心中有數。」韓澈說著,看了一眼方巧菡,好像話中有話。

    幾人在廳里坐定,韓澈便問方巧菡昨天聶嫣璃來訪的事,要她仔細地說一說。

    方巧菡如實說了。掃一眼廳外守著的陳貫等人,略微心安。這回不一樣,她不用擔心被他給抓走了。

    韓澈聽得很認真,在聽到聶嫣璃到訪是為了添妝,臉上的表情依然專注,並沒有流露出一點點陰沉。

    方巧菡說完全部經過,低頭喝水。行宮分別之前韓澈的話又縈繞在腦海,她始終不敢忘記,韓澈說這話時的眼神。他,早已不是從前的他了。他已作為嘉勇侯府的一分子,有著不同的立場,不同的主導人。

    方巧菡說話的時候,韓澈帶來的兩名屬下就在記錄,這兩人都是書記官。記完,把寫好的筆錄拿給她看,「廖姑娘,如果寫得不錯,便請簽字畫押。」

    方巧菡看完,齊素梅也看過,確定沒有問題,這才對她點頭。

    方巧菡便簽字按手印,韓澈端起茶盅喝水,齊素梅就問:「韓大人,奴家與聶姑娘也是閨中好友,能不能替她問一句,這案子審的時候,會把她也喊去嗎?」

    「不。」韓澈回以一個微笑,「此案當事人特殊,不會公開審理,聶姑娘的證詞也會像現在這樣採得。少奶奶放心。」

    直到離開,韓澈都沒有什麼異樣。只是,等方巧菡回到臥房時,發現身上掉下一張紙條,也不知何時別在衣袖的褶皺里的。

    那是韓澈的字跡,只寫了一句話:「佞臣之妻難為,依然等你。」

    方巧菡冷冷一笑,慢慢地將紙條撕碎。

    佞臣。韓澈是在說秦正軒嗎。

    指責聶閣老的那些言辭,不見得都是誇大的,比如專權。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並減稅,聶閣老便提議稅改,反對的聲音很多,都來自利益被觸犯的群體。廖崢憲告訴女兒,新稅制本身的內容是有利於百姓的,但不論什麼新政,關鍵還是執行,倘若執行不到位,乃至下級陽奉陰違,最終受害的也是百姓。聶閣老的主張是,不管怎樣,第一步總要邁出去,不然積弊永遠無法革除。他的做法不失為強橫,甚至有些令皇帝必須接受的意思,自然要被罵專權。

    方巧菡的目光掃過案頭高堆的一摞書,都是史書,她收拾了打算帶走的。歷史,是由勝利者寫就的,後人看到的,不過是書寫者想讓大家知道的東西而已。此外,不管聶閣老是怎樣的人,她對秦正軒的為人,以及他對她的心,了解得很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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