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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3:13:36 作者: 蕭洛洛
那裡連著廳堂,能直接聽到他們交談,她和唐元卓一樣有一堆問題,迫切地想要知道京城當前的情況。
......
幾人進了廳,就座,韓澈便向唐元卓致謝,「若非世子一番勞苦,和州百姓必然慘遭亂匪蹂.躪,公主及行宮內眾人也性命難保。」
韓瀟也唯唯諾諾地應和,唐元卓搖搖手:「小侯爺、韓二公子,這些話就不必說了。明月公主憂心京城,夙夜難寐,形容憔悴,本世子也提心弔膽的。快告訴我們,這幾天京城情況如何。」
韓澈斂了笑容,神情凝重,緩緩地答:「回世子話,京城發生了巨變,否則,末將早就帶人殺過來收拾那幫烏合之眾了。」
他剛說完這句話,通往耳房的圓形拱門裡,遮住門的珠簾下方多了一雙纖足。那掛珠簾本是百來根細細的紅豆串在一起的,經過前幾日的浩.劫,好些珠子扯斷了,再沒那樣細密,透過這缺出來的罅隙,辨得出耳房裡兩個女子的身影。
珠簾下方那雙腳的主人正是穿著白衣的明月公主,她緊張地朝門口走了幾步,腳露出來都沒有發現。
另有一個著杏色衣衫的女子走到明月公主身邊,低聲說了句什麼,把她拉了回去,他便看不見兩人了。
韓澈不動聲色,他當然知道這是誰。
「巨變?」唐元卓震驚,「發生了什麼事?」
「確切地說,是一場宮變。」韓澈面向唐元卓,餘光卻留意著稀疏而參差不齊的珠簾。
「皇上突發急症,無法早朝,便由太子監國,國舅聶閣老輔政。」
「什麼!」
「可是,就在太醫院全體御醫殫精竭慮地為救治皇上拼命時,有人發現明月公主府里藏匿了一名亂黨的重要人物。」
耳房裡,明月公主又想起身,方巧菡死死地按住她,對她連連搖頭,以無聲的口型說道:「殿下穩住,聽他說完。」
「世子也知道,過去幾年來各地動亂頻仍,此起彼伏,百姓深受其苦。皇上懷疑是永熙朝廢太子餘孽在作怪。」
先帝年號永熙,曾經的太子,也就是當今恆景帝的哥哥唐震釗,被廢為庶人後,曾在恆景帝登基那年,趁著邊疆不穩,糾集人馬圍攻京城。雖然後來被鎮壓了下去,但恆景帝始終不信唐震釗真的死了。
唐元卓說:「這個本世子當然知道。」
「雖然多年來一直派人暗中追蹤,怎奈亂黨勢力龐雜,始終無法根除。現在,竟爆出這樣的事,舉朝皆驚,明月公主成為眾矢之的。」
明月公主憤怒地抬起頭,漲紅了臉,胸脯劇烈起伏。
方巧菡緊緊皺著眉頭。她覺得蹊蹺,軒哥哥明明已抓住了那個人,證據確鑿,與公主自然是無關的。怎麼又來了一個,難道還有?
驀地醒悟到一件事。怪不得那天蘇青青面對明月公主的時候,要使用那種口吻。
「群臣紛紛譴責,聶閣老卻極力維護,說殿下是清白的。皇后娘娘在這一醜聞爆出後就病倒了,不管不顧地與皇上大吵一架。皇上本來病情已有所好轉,被娘娘氣得病勢加重,又雪上加霜,添了中風。」
明月公主捂住嘴巴,淚水沾濕了手背,見方巧菡還緊抓著自己,索性靠在她肩膀上,無聲地抽噎。天哪,真是噩耗!
「皇上中了風,身不能動、口不能言,皇后娘娘唯有張惶離去。」
韓澈說到這裡,目光意味深長,而唐元卓、明月公主、方巧菡都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聶皇后只是尚未來得及被皇上「懲處」而已,這是早晚的事。
「那後來呢?」唐元卓問。
韓澈的聲音冷了下來:「宮裡具體如何,我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某一日,宮中突然敲響喪鐘,宣告皇上駕崩。與此同時,本該在外整飭的六千京衛重重包圍了宮城,京城亦被封鎖,只許人進,不許人出。這不是宮變,還能是什麼?」
「京衛?」唐元卓抽了口氣,「京衛不是歸、歸......軒子管?」
方巧菡抿緊了唇,這不對。
韓澈說的順序不對。明明是封城在前,秦正軒帶兵返京在後。韓澈卻描述成他同時封了城門、包圍了皇宮。
封城的事是段廷暉告訴秦正軒的,若是沒有他,韓澈的話虛虛實實,叫人難以辯清真相。
「世子和秦大人關係真好。」韓澈淡淡笑了笑,「其實,所謂宮變,也只是末將個人猜測,或者說,許多人都這樣猜測。因為,大家都懷疑大行皇帝為何突然仙逝。那受益者實在明顯:新帝不日將登基,首輔便是聶閣老。而這位秦大人,誰不知道是聶閣老最得意的門生、聶府常客?皇上沉疴病榻,一應國事都由聶閣老管,調兵遣將也是......」
明月公主猛地起身,拉住方巧菡的手,掀開珠簾沖了出來。
「韓澈!你沒有證據就別亂說話!」她聲音發抖,指著韓澈的手也是抖的,「你想說,秦統領其實是被本宮舅舅調走,幫他發動宮變的,是不是?你其實還想說,父皇本來命不該絕,是被他們害死的,是不是?」
韓澈沒有回答,只轉頭示意韓瀟起身,一起給明月公主行禮,恭恭敬敬地喚:「殿下。」
明月公主看也不看韓瀟一眼,兀自指著韓澈大聲說:「小侯爺,和州暴.亂,你遲了這麼多天才趕到,難道也想朝京城封城一事推卸責任?令弟身為和州縣丞,毫無擔當,只顧著掩護討好上峰。所謂的回京城搬救兵,我看是在安王世子清剿了絕大多數賊寇之後,才做做樣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