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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3:13:36 作者: 蕭洛洛
    「姑娘,點心還有很多呢,」小鵲指著重又端回來的一溜兒盤子,「您不是說了不可浪費嗎。」

    「......嗯,你也吃。」

    方巧菡揀了個豆沙捲兒,食不知味地咀嚼。哎,真是煎熬呀。

    「秦公子,」廖崢憲開門見山,「老夫明白你的意思。巧菡,老夫已認在名下,當做親生女兒一般地疼,是以,她的婚事,老夫絕不會敷衍。倘若她嫁得不好,提出和離,老夫傾家蕩產也要幫她。」

    「是!」秦正軒覺得嗓子發乾,「晚生明白!晚生一定不辜負大人所託......」

    「哼。」

    廖崢憲這聲哼,其實是針對自己的。求娶的時候說得再好聽,娶到以後呢?看看韓澈吧。婚姻大事從父母,他絕不能兩次讓女兒所託非人。

    「秦公子,你有能力讓巧菡過上富足的生活,這點,老夫一百個相信。老夫不是迂腐的人,也沒有門戶之見。你與聶閣老交往密切,那是你個人際遇,老夫與聶閣老無冤無仇,亦無從置喙。」

    秦正軒緊張地看著對方。廖大人說到這裡,要來個轉折了!

    「但是,」廖崢憲如他所料地吐出這兩個字,「巧菡還小。而你,究竟是不是她的良配,老夫還需要時間,去細細地查勘。」

    秦正軒暗暗呼了口氣。還好還好,意思是要多考察考察他,這個能理解。一位負責任的父親,哪兒能憑几句拍胸脯的話就把女兒的終身落定了。

    後背熱騰騰的,好像又汗濕了。娘哎,武鄉試比這可簡單多了。

    「晚生願意等!多久都行。」

    廖崢憲又哼了一聲,這次,是實實在在針對秦正軒的。

    「既然這樣,就請秦公子注意檢點。那些亂七八糟的紅顏知己,最好不要有。」

    「什、什麼......」

    秦正軒吃了一驚,連忙搖頭:「晚生絕對、絕對沒有什麼紅顏知己!我心裡眼裡都只有巧菡一人。」

    廖大人怎麼對他形成這樣印象的?有人說壞話不成。

    「哼!數年前,老夫親眼所見,你和你那位,被你叫做『於哥』的大漢,偎紅倚翠地入到酒樓去了。那天老夫在冀縣縣城,替書毅講課。」

    「喔!是這樣,我想起來了。」秦正軒恍然大悟,「那不過是應酬而已。廖大人,晚生對天發誓,那些女子我......」壓根不知道她們晚上陪的誰。

    他是個正常男人沒錯,但對於床第事,他是有執念的。

    他的父親和大哥都只有一個妻子。父母,哥嫂,都感情極深。大哥曾壞笑著告訴他,周公之禮只有和心愛的女人做才會舒服,要是隨便找個妞兒浪蕩一場,那和畜生交.配有啥區別。

    他十二歲就遽遭家變,天天想的,不是報仇就是養家餬口,即便後來富裕了,管著大把生意,反倒覺得擔子更重,哪兒有那麼多情的心。他的想法很簡單,找一個喜歡的女人,好好兒過日子,像大哥大嫂那樣甜蜜。一直都是這樣想。

    「知道你是應酬。」廖崢憲打斷了秦正軒,「橫豎那也都是過去的事了,老夫不再追究。」

    「我......」啊,叫他怎麼證明自己清白,男人又不能配元帕帶!

    廖崢憲像要安慰他一般,又強調地說:「老夫不是虛言,說不追究便不追究。」

    綺璇的悲慘前世已叫他看開了。當初韓澈也不沾花惹草,現在呢?還不是妻妾成群。噢,皇上賜的美人就只能接受了,並且享用了?真要有心,怎麼都能做到想做的。

    秦正軒看著廖崢憲認真的眼神,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有口難言:「晚生......」

    真的只是應、酬!廖大人,您追究一下不行麼,我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那兩個陪酒的粉頭。

    廖崢憲忽地板起臉:「但今後,你須得潔身自好!能做到麼?」

    「......能。」說得他從前就不潔身自好似的。天曉得,他好冤哪。

    廖崢憲略滿意,點著頭道:「嗯。那今後,老夫可盯牢你了。」

    「沒有問題!」

    ......

    晚飯後,廖崢憲來到女兒房間,見方巧菡坐在案前對著一本書發呆,神色恍惚。

    「看什麼呢?」他伸手拿了起來,是一本《亡經》。

    廖崢憲嘆道:「你看這些做什麼?」

    見丫頭們不在,遂壓低聲音說:「當做一切都是天意罷了,不要細究過去。」

    方巧菡點點頭,把書從父親手中接過,塞回書架盡頭。

    她看的那一頁,有這樣的字句。

    「生者氣之聚。肉身故去,魂魄離體,體留則氣尚在。無體,氣無所依,魂魄散逸。」

    ......

    深夜,嘉勇侯府。

    書房門緊閉,韓澈鐵青著臉,地上跪著李淮王松兩人,滿頭大汗,後背滿是鞭痕。

    「你們兩個好大的狗膽。趁人不備弄壞馬車,想要誆我過去英雄救美,嗯?」

    李淮王松腦門兒冒的汗吧嗒吧嗒朝地上流,身子發抖,努力維持著直挺的跪姿。

    「看看你們幹的蠢事。少夫人隨後趕到載了她。若我在那時巧合地出現,少夫人會怎樣想?」

    兩個家僕一聲不吭,韓澈背著手在房裡走了幾步,轉身又道:「便是養女,廖大人也不會同意她做妾。再則,朝堂影響極其惡劣。老爺已是韜光養晦了,你們都給我放清醒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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