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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50:29 作者: 春夢關情
    他娘沒見到。

    徐冽合上眼,眼角有淚珠滾落下來:「我跟在公主身邊,不到兩年,當初燕王殿下把我送到公主身邊去護衛,現在算一算,就是在我娘過身的一年之後。

    她始終沒能看到我長大成人的模樣,甚至到死,她都不知道我是不是還平平安安活在人世。」

    這……

    薛閒亭不知道應該怎麼勸他。

    他自己是家庭和滿之人,徐冽所經歷的痛苦,他這輩子也體會不到,更很難感同身受。

    沒法子感同身受,就沒法子勸。

    說什麼節哀順變,什麼且顧眼下日子,都是扯淡。

    還有玉堂琴——

    那真是可恨該死之人!

    徐冽跟親爹決裂離開家,這兩年以來也沒有要認回徐家的半點意思。

    玉堂琴就住在京城,而且這老東西知道這麼多事,不會不曉得這一層。

    現在還拿人家生母來騙人!

    就該殺了他痛快!

    「你剛才……」

    「半個時辰前我收到這封信,看過後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後來起了殺心,徐二他們幾個苦勸不住,更攔不下我。」徐冽一抬手,抹去眼角的淚,「是我衝動了,險些誤了大事,你體諒則個,別見怪,回京後……」

    他頓了下:「回京後,也不要告訴公主了。一來事情過去了,我不想叫公主替我憂心,二來我怕公主覺得我感情用事,不堪重用。」

    薛閒亭心頭一滯:「我不是那個意思。」

    徐冽抬手在他肩頭拍了拍:「我知道,不過我現在冷靜下來了。」

    他再沒有別的話留給薛閒亭,背著手轉身走遠。

    這種時候,徐冽更需要的是安靜,是空間,不打擾他才是最好的選擇。

    薛閒亭深吸口氣,望著徐冽遠去的背影又不免長嘆。

    人這一輩子,要經歷的苦難實在是太多了。

    以前他不會想這些的。

    生來尊貴的人,他很難體會到人間疾苦四個字。

    這兩年他漸次釋懷他跟趙盈的有緣無分,頭前一年時間裡,無人時總是覺得自己日子太苦。

    現在想想,他這點苦,又算什麼?

    所謂愛而不得,不過是人的執念與貪慾。

    似徐冽這般,自幼坎坷,到如今也還要承受愛而不得的痛苦,豈不比他更難上千百倍嗎?

    有的人真就能惡毒至此。

    為了一己私利,非要在人家傷口上撒鹽!

    要不是玉堂琴,徐冽到現在都以為他生母早就離世,也不會去調查當年的真相,更不會知道這些。

    薛閒亭咬了咬後槽牙,大步流星往玉堂琴的院子又回去。

    徐二和徐四看守在院外,不許任何人接近,更不許玉堂琴見任何人。

    這會兒見他去而復返,二人對視一眼,徐二先快步迎了上去:「世子,將軍他……」

    「讓他一個人靜一靜。」薛閒亭冷著聲吩咐徐二,「你去辦件事,到城中隨便一家醫館給我找個大夫來,直接帶來見我,我有事吩咐。」

    徐二也不問是什麼事,誒的一聲點了頭就去照辦。

    薛閒亭卻沒有走,反而提步入了院中,沒去見玉堂琴,轉往東廂房邁去。

    等了不到半個時辰,徐二帶著個兩鬢華發已生,看起來有五十歲左右年紀的大夫回來。

    「世子,這是城中……」

    徐二話沒回完,薛閒亭一擺手:「他的來歷用不著跟我說,徐二,你在這兒聽著,我要吩咐的事,你也是有份的。」

    那大夫越發恭謹起來:「世子爺,您是有什麼……」

    「有毒藥嗎?」

    薛閒亭語不驚人死不休,話一出口,別說是那上了年紀的大夫,連徐二都大吃一驚。

    什麼東西?

    他要毒藥幹什麼?

    打算毒死誰?

    薛閒亭冷冷瞥去一眼:「要那種不會立時致人死命,服用之後會叫人生不如死,但是又有解藥可解毒,今兒餵了毒藥再給解藥,明日繼續餵毒下去,短時間——半年之內,半年之內不會傷及性命的,有嗎?」

    大夫喉嚨發緊:「有是有的,可世子爺,草民……草民就……就沒,沒幹過這種事兒啊。」

    「你只管把藥交給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也不會有人查出什麼來,用不用我給你白紙黑字寫個東西,留給你保命?」

    他心說你肯給是最好不過了。

    可他哪裡敢說呢?

    「牽機……牽機毒,世子爺若是要這樣的東西,牽機最合適不過。但草民的藥堂可沒有這樣的藥,得……得到城南的黑市去碰碰運氣,說不定……」

    「說不定?」薛閒亭嗤笑,「老者行醫問藥多少年?你手上真沒有這東西嗎?」

    那大夫先打了個哆嗦,連連搖頭,並不敢認:「這東西損陰德的很,其實也很名貴,草民確實沒,沒有的。」

    薛閒亭那一聲淺笑都是冰冷的:「那你對我來說就沒什麼用處了——」

    他把尾音一拉長,揚著音調叫人:「徐二,把他帶走。」

    帶走?

    帶到那裡去?

    他這種語氣,這樣的態度,那大夫鬢邊已經盜出一層的冷汗,其實連後背的衣衫都盡濕透了。

    一旁徐二也是慣會作威作福了,作勢就要上來提他。

    他見狀如此,哪裡還敢再有半分隱瞞,兩腿一軟,撲通一聲跪下去,兩手撐在身側,衝著薛閒亭已然磕了不知幾個頭,開口就求饒:「世子爺,草民也是早幾年偶然間得了牽機,實在沒有害過人的,您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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