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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50:29 作者: 春夢關情
    當年父皇抬舉宋昭陽,的確是因為你母妃的緣故,即便是你母妃過身多年,父皇心裡始終記掛著她,遇事總格外恩寬宋家,你舅舅自己要是個立不住的,他憑什麼能做吏部尚書呢?

    人人都說宋懷雍憑藉他的好姑母做了朝廷新貴,炙手可熱,真是這樣嗎?」

    他一面說著,兀自搖頭:「孫貴人這一年多難道不是盛寵嗎?你自己最清楚,她比你母妃當年,有過之無不及。

    父皇那樣推恩孫氏一族,她族中可有這樣爭氣的孩子?這樣爭氣的兄弟?

    就連趙姝——姝姝真的沒心眼嗎?她年紀雖然小,心眼子卻足夠多,比你小時候有成算多了。

    但是趙盈,父皇御極二十多年,不也只出了一個宋昭陽,出了一個你而已嗎?」

    趙澄面上閃過自嘲笑意:「其實我說的也不對,你除了幸運,也足夠有能力。

    我覺得你幸運,還是首先認為你有一個好母妃了。」

    趙盈心裡說不出是何等滋味。

    劉氏死前要剪她最後一面,說這後宮禁廷中,人人都希望她死,沒有人想叫她好好活著。

    趙澈說的話,同劉氏那日所說,如出一轍。

    她本就不在意這些人是不是喜歡她,又是否希望她好生活著。

    只是今日趙澄這番話——

    趙盈低下頭,淺笑出聲,再抬頭的時候,神色如常:「那你還挺與眾不同的,我見過了很多人,他們都不是這麼說的。」

    「那是他們自己太無用,所以敗在你手裡時候,只會怨天尤人。」

    趙澄揉著眉心:「你也見過趙澈了吧?他難道不是宋貴嬪的兒子嗎?你能得到的,他又因為什麼而不能呢?

    他真的足夠出色,足夠優秀,憑宋氏在父皇心裡的地位,東宮太子,還用得著爭嗎?

    那早就沒有我跟趙清什麼事兒了。」

    他還真是跟姜承德一脈相承,足夠自負。

    或許趙澄只是敗在了不夠了解昭寧帝吧。

    趙盈不可否認的是,她的確足夠幸運。

    但也要慶幸昭寧帝的心理扭曲。

    否則趙澄說的極對,早就沒有別人什麼事兒了,從趙澈一出生,儲君就只能是他。

    反正昭寧帝不是什麼仁君明主,要一言九鼎,群臣也只能服從,誰敢質疑就殺誰,殺雞儆猴,便再沒有人敢提出異議。

    他有足夠的能力為趙澈鋪平後路。

    他不干罷了。

    要這麼說起來,這也算是她的運氣之一。

    趙盈目不轉睛望向趙澄,看了許久,才緩聲問他:「你跟我說這些,是希望我放過你,還是想要一個痛快?」

    「你怎麼可能放過我?」趙澄聽了天大的笑話一般,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成王敗寇的道理我還要你來教我嗎?監國攝政的大公主,大齊開國以來你也是獨一份兒。

    入朝時他們就指著你的鼻子罵你牝雞司晨,現如今真正監國了,他們更拿你比阿武與蕭太后。

    我雖從不覺得她們有什麼不好,那些人也未必不佩服她們,然而在他們的時代里,走出一個『武后臨朝』,他們便決計容不下。

    留著我豈不是心腹大患,我活著一天,你就一天不能高枕無憂。

    唯恐哪天那些人便擁著我,逼宮造反,要你把皇位還給我,是為正道。」

    趙澄倒是想得開:「你給不給我個痛快也不重要,橫豎都是一死,我連死都不怕了,其實也就沒那麼怕生不如死。

    只是有件事……」

    他聲音並不是戛然而止的。

    尾音漸次弱下去的時候,語氣中是遺憾還有悲慟。

    姜氏。

    趙盈眉心動了下。

    她倒差點忘了,趙澄最是孝順,孝順他母妃。

    「姜氏的棺槨還停放在華仁宮偏殿裡,天子金口,廢為庶人,她已經沒有資格葬入帝陵之中了。」

    「我知道。」趙澄垂眸,壓下來的眼皮掩去眼底的悲傷,那是他最後的驕傲,不肯給趙盈瞧了去,「既是謀逆大罪,我這王爵,你一併削了吧。」

    趙盈立時明白了他的心意。

    在成全和叫他死不瞑目之間,動搖甚至連一瞬都不到,就已經做出了決定。

    她站起身來,長身玉立,站得筆直:「待你死後,我會讓人為你和姜氏安置吉穴,這一世的母子情分,也總算是有始有終,也算是……」

    她深吸的那口氣,把後話給噎住了。

    趙澄側目而去:「也算是感謝我最後說的這番話,在你陰暗不見天日的這兩年時光里,為你帶來一絲光亮。

    趙盈,你要是我的親妹妹,該有多好。」

    趙盈心頭一顫,吞了口口水,再沒有別的話,轉身出了門去。

    趙澄會比任何人做的都好。

    無論為兄還是為弟,他要是有個一母同胞的姊妹,那女孩兒會叫他縱得無法無天,大概比昭寧帝昔年對她更過分。

    不過她不羨慕,也不值得羨慕。

    是趙澄遺憾於沒能得她這樣一個親妹妹,並非是她羨慕沒能擁有趙澄這樣一位兄長。

    她有表哥有表姐,哪個不比趙澄做得更好。

    從瑞王府出來,徐冽等在府門外。

    他見趙盈面色如常,才鬆了口氣,提步迎上去。

    趙盈四下看了一圈兒,他是一個人來的:「有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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