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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50:29 作者: 春夢關情
她小腦袋歪了歪:「我們柔然也有國喪,不過不是這樣的說法,國喪期間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我也了解了好多的。
太后娘娘是常恩王爺的長輩,婚期儘管定在八月,那時候是出了國喪,但現在賜婚做什麼呢?」
沒有人知道昭寧帝心裡在想什麼。
婚是他賜的,沒有人能挑趙乃明的不是。
何況昭寧帝說的很清楚,於常恩王府而言,是雙喜臨門,永王在天之靈,也會倍感欣慰,趙乃明總算是長大成人,既為朝廷立了大功,又成家娶妻。
都說成家立業,他是立業之後即刻成家,如此一來,可不是雙喜臨門嗎?
只是連唐蘇合思都明白的道理,昭寧帝未免太心急了些——
送走唐蘇合思,宋樂儀把她帶來的東西信手放在一旁,都沒再多看一眼。
趙盈笑了笑:「表姐不喜歡這些,姚玉明卻最愛穿金戴銀,回頭都給她送去。」
宋樂儀是沒心思與她玩笑的:「元元,皇上現在賜婚,是為了抬舉常恩王。
可是趙澈是在他和杜知邑的看顧下受傷的,斷了腿,胡泰都說治不好。
這些天他性情大變,連我在宮外都有所耳聞,據說慈仁殿裡近身伺候他的小宮娥,已經被他吩咐人活活打死了五個。
皇上就算不責罰常恩王,也不該如此恩典,國喪期間要憑他福建之功給他賜婚——元元,父親說恐怕皇上有心要你離朝,你怎麼一點不知道著急呢?」
趙盈端茶盞的手頓了一瞬,也僅僅一瞬而已:「他想讓我離開朝堂,我就一定要離開嗎?」
朝堂是天子的朝堂,天下也是天子的天下。
天下眾生皆是臣民。
自古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她這話又是從何說起?
「我知道你胸有成竹,朝中偏幫你的更不在少數,但是……」
「表姐,朝中事,從來牽一髮而動全身,他想整治劉家和孔家時,怎麼沒有金口一開,大手一揮,就把劉孔兩姓發落處置了呢?」趙盈知她著急,緩著聲攔了她的話,「他捧著我在這條路上走了一段,現在想拉我下來,也沒那麼容易。
我已經不是一年前的趙盈,任人宰割。
旁人奈何不了我,他也一樣。
說句實心話,他未必不疑心我,但又能怎麼樣呢?」
她挑了下眉頭聳了聳肩:「至於說此刻賜婚,抬舉常恩王府,落在眾人眼中,固然是他不在把趙澈這個已然不中用的兒子當回事,卻也未見得全是壞處。」
宋樂儀聞言一個勁兒的皺眉:「怎麼不全是壞處?趙清死了,趙澈廢了,趙濯還出了嗣,皇帝倘或對趙澈還有半分關切緊張,也不至於趙澄太過得意。
偏偏他擺明態度,就不把趙澈放在心上,趙澄豈不真成了一枝獨秀,好不得意?」
「他得意,我不是也沒被他擠出朝堂嗎?」趙盈眼中澄澈明亮,「天子就不能捧殺他嗎?豈不知,德不配位,必有災殃,表姐是著急過頭,忘了這道理了。」
趙澄肯定是德不配位,要做東宮儲君,他配嗎?
一肚子的陰謀算計,從來就不是光明磊落,堂堂正正的人,當然不配。
宋樂儀見她說的那樣信誓旦旦,再不放心,也不知道如何勸她了。
她自己一點也不著急,這麼久以來,趙盈好似也的確是從不做沒把握的事。
如此想來,宋樂儀才稍稍安慰了自己一些:「那就聽你的吧,橫豎我跟你說這些,你也不聽的,只是得空要回家去一趟。
自從趙澈負傷歸來,母親成天在家裡念佛,如今都恨不得茹素齋戒,生怕你在朝中出什麼岔子,那些人要聯起手來排擠打壓你。
好些事父親也不願跟她說,免得她越發多思多慮。
你知道的,母親當年小產後,身體一直就虛,平日裡不怎麼操勞勞心,才保養得不錯,當年御醫診脈也說過,是斷不能勞心勞神了。」
趙盈心頭暖暖的:「我知道,今日就清閒無事,正好咱們去淮陽郡主府給姚玉明送東西,送了東西我陪表姐回尚書府小住兩天,權當是散心了。
趙澈成天在宮裡作妖,我做姐姐的,既替他傷心,也替他著急,見了面規勸不下,不見面又總掛念,這陣子就住在尚書府,多好呀。」
宋樂儀愣了下,旋即搖頭:「你呀,如今這樣也不是說不好,只是我還是更喜歡當初那個心思澄明,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顧的趙元元。」
她也喜歡那時候的自己啊。
何止是宋樂儀喜歡。
趙盈聞言低了低頭。
兩世為人,她最喜歡的,最懷念的,都是無憂無慮的那段日子——她十五歲之前的日子。
金尊玉貴,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大公主,可呼風喚雨,要什麼沒有?
乾乾淨淨的一個女孩兒,整日也只管招貓逗狗,不必理會這些陰謀算計。
誰不喜歡那樣的生活,誰不想過那樣的日子。
趙盈已經站起了身:「那表姐還是說我如今這樣不好了,嘴上說沒什麼不好,心裡卻不這樣想,怎麼現在在我這裡也要口對不心,這樣好沒意思的呀,我見了九牧要告你的狀,叫舅母狠狠地責罰你。」
她又是這種插科打諢的態度。
宋樂儀也沒話可說。
心疼是真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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