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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50:29 作者: 春夢關情
    她平日裡沒少讀書,閒來無事就看看書消磨時間,是以肚子裡裝了不少東西,說起話來進退有度又很叫人舒服。

    每每那種時候,他又不自覺想起宋氏。

    宋氏在的時候,他也願意說這些——那是他的心頭肉,就在自己身邊,每天守著,無論是生活起居還是朝堂政務,都是他的一部分,他最願意拿來同宋氏分享。

    然則她不願意。

    她滿心滿眼都是另外一個男人,從來沒有他半分!

    他貴為天子,卻得不到她半點關心。

    朝中事務繁雜,有時候遇上棘手頭疼的,他心情不佳,但去了披香殿總是高興的。

    坐在一處跟她說上兩句,她要麼沉默,要麼虛情假意的淺笑著說不懂。

    其實他都知道,她只是不願意搭理他罷了。

    她是閨秀,自幼飽讀詩書,比孫氏強了不知多少,怎麼會不懂。

    年幼時《資治通鑑》都是通讀熟解的,後來嫁了人,跟著虞玄來又學了好些兵法謀略的東西。

    她既能做柔情似水的解語花,也能做智謀卓絕的巾幗女英雄。

    亦柔亦剛,才最叫人愛不釋手。

    但前些日子,昭寧帝還是愛極了孫氏能與他談上兩句中肯且有用的話的。

    他希望那是宋氏做的事,她在的時候沒做過,孫氏替她做了,他也覺得受用的很。

    是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到這樣謹慎同他說話的孫氏了。

    昭寧帝幾不可聞嘆了一聲:「未央宮走漏消息那件事,朕同你說過,冷落你,禁足昭仁宮,不過是做給旁人看的,並不是真的要罰你。

    至於四郎——孩子是為娘的心頭肉,朕知道你心裡有怨氣,只是你懂事乖巧,不跟朕胡鬧。

    四郎是朕的親生骨肉,朕又何嘗不喜歡他呢?

    出嗣去做了燕王的兒子,也不過是權宜之計。」

    他伸出去一隻手:「你自個兒不是也知道嗎?為著你撫養三郎這一場,生出多少的事端來。

    三郎腿傷的消息是一早送回京城的,朕也沒瞞著你,你還不能體諒朕的苦心嗎?」

    天子給了台階,再不往下走,那就是不知好歹,給臉不要臉了。

    孫貴人把自己的手落在昭寧帝大掌之上,終於上前去,聞言又做出一派詫異模樣來:「皇上的意思是說……您這是……您是為了妾,也是為了四郎?」

    昭寧帝眸中隱有笑意,在孫貴人鼻尖輕點:「你還是聰明。」

    孫貴人面上是感激涕零,口中念的也是多謝他眷顧,心中冷笑,不屑極了。

    都說當皇帝的精明慣了,難道這樣的精明人,就是總愛把別人當傻子糊弄嗎?

    或是她出身實在不好,昭寧帝想著她就是讀過幾本閒書,所知所懂也不過皮毛,隨隨便便就能哄騙過去。

    什麼為她著想,為濯兒著想,昭寧帝他就不是那樣的人!

    他所想所謀,只會為了他的朝堂,他的天下。

    「那妾……」孫貴人慾言又止。

    昭寧帝見狀捏了捏她手心兒:「想說什麼?」

    「妾方才說的那番話,豈不是太不懂事了些。」

    昭寧帝恍然大悟,笑出聲來:「知道你一向是不情不願,三郎在你宮裡這些日子,你看顧他,處處精細,唯恐叫人拿住你的不是。

    可那不是母子的情分,說句不中聽的,你別吃心,朕冷眼看著,倒覺得你拿三郎當主子一樣伺候著,生怕他有半點的不痛快。

    其實早前就想過,不如叫他從你宮裡搬出去。

    只是後宮眾人位分皆不如你,朕也不可能再去抬舉一個與你並尊。

    姜氏那裡不必說,皇后嘛,她是斷不肯教養三郎的。

    雖然是那樣想,但還是得把孩子留在你跟前。

    甭管你是不是拿他當兒子看待吧,至少還有些真心,是肯用心顧著他,倒不知比劉氏從前強出多少來。」

    昭寧帝一面說,一面又嘆氣:「朕後宮裡的這些人,謀求算計,日日跟在朕身側,卻日日不知在算計朕什麼。

    也只有你,與她們都不相同。」

    孫貴人心下咯噔一聲。

    昭寧帝不會說這樣的話。

    他的確就不是這樣的人。

    要麼是試探,要麼是諷刺於她。

    她和趙盈的私下往來,反正他早有察覺的。

    孫貴人又抿唇:「皇上這樣說,妾受寵若驚。」

    至於別的,她一概不提,既不攀咬誰,也不捧著誰。

    昭寧帝手上力道鬆了一番:「如今正好,二郎已經挪出了宮,朕明兒就叫工部的人給三郎選址建府,等惠王府落成,他也出宮住去吧。

    既然你和元元都是這麼想的,那就這樣辦吧。

    他就要搬出宮了,身上還有傷,也省的來回折騰,就不叫他再從慈仁殿搬回來,這些日子你多去看看他,總歸名義上三郎還是你的養子。」

    無論他說什麼,孫貴人都一味應好。

    其實她自己都很有心問一問,那趙清呢?

    剛才孫符進殿中回話,他真的是面不改色,無動於衷。

    服毒。

    十八九歲的孩子,服毒死在了刑部大牢里,連她聽了都不免動容。

    儘管趙清是咎由自取,自掘墳墓才走到了今天這地步,但人心都是肉長的,怎麼能這麼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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