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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50:29 作者: 春夢關情
「臣想來,有嫌疑的,也未必只有安王與瑞王兩位殿下吧?」
嚴崇之緊盯著趙盈不放,眼神都不帶錯開一下的。
這種話說來輕巧,可要換個人,誰又敢在趙盈面前開這種口?
他早就過了說話不過腦子的愣頭小子的年紀。
舉凡開口,必定三思。
御前行走,身居高位,誰不是如此行事?
再怎麼持身中正——他真的那麼中正清直,昭寧帝設局逼他不得不擇主站隊,不需要他做純臣的時候,也沒見他辭官遁去。
趙盈突然就笑了:「嚴尚書是在說我了?」
嚴崇之卻只雙手環在胸前,一言不發。
趙盈冷冷瞥去一眼:「嚴尚書膽子大,小的時候我就聽說過,便是在父皇面前,也沒有你不敢說的話。
這幾個月以來我還總在想,傳言果然未必全然可信。
直到今天為止,我才算是信了。
換個人,今日出不了這扇門,你信嗎?」
嚴崇之把下巴往上挑了下:「臣信不信並不重要,而殿下目下正在答非所問,不是嗎?」
「答?這樣荒謬的話從你一部尚書口中說出來,你竟還認為孤在給你答案?」
趙盈騰地站起身來,左腳在地磚上輕一踏:「算了,嚴尚書為人處世自有自己一套章法,你不肯替孤辦事,孤不強求,關於惠王重傷之事,孤自入宮面聖,請父皇做個決斷就是。」
她似真不打算理會嚴崇之,提步便要走。
嚴崇之緊跟著站起身,在身後叫住了她:「殿下瞞得過天下人,也未必瞞得過我!」
趙盈眯著眼回頭看他:「何事?」
「殿下無心扶持惠王吧?」
趙盈嘖聲:「有心又如何,無心又如何,你且說來,孤聽聽。」
嚴崇之踱上前去兩步,湊近一些:「從整肅朝中貪墨之風,殿下所走的每一步,看似是在幫惠王殿下掃清朝堂,也是在替惠王殿下立威。
可臣仔細盤算過,殿下得罪的人,也並不少。
如今殿下執掌司隸院,麾下多少能人,可那些人,有幾個是為惠王殿下賣命的?
細細想來,那都是殿下你的人,而非惠王。
安王殿下被貶涼州,姜大人被罷出內閣。
肅國公府倒了,劉家也沒了,就連孫其也死在殿下手上。
朝局形勢於惠王而言,一片大好,可結果呢?」
結果趙澈去了福建,回京途中腿受重傷,落了個殘疾在身。
腿瘸了,治不好,意味著他永遠失去了儲君之爭的資格。
那頭前那些所謂形勢大好,利又究竟在誰?
趙盈沉默著,審視而複雜的目光落在嚴崇之身上,良久她素手交疊,連拍三下:「幹了半輩子刑名的人,所思所慮確實與旁人不同。
孤猜測,嚴尚書還在想,之所以提議你動用刑部勢力調查趙澈腿傷之事是否另有蹊蹺,不過是孤為掩人耳目,賊喊捉賊的做法。
乃至於福建貪墨案——哦對,還有福建這樁案子。」
她勾起唇,眉眼彎著,真心實意笑著,迎著嚴崇之的方向踱上來兩步,倒把嚴崇之逼退。
趙盈見狀笑意愈濃:「京中密信朝中好些人都收到過,可太極殿告發的是徐冽,是孤的人。
說不得整件事都是孤一手策劃,無論福建案會牽扯到趙清,還是趙澄,孤既出手,自然計劃縝密又周全,總能拉下一個。
也正合了眼下之局。
姜承德御前首告,揭發趙清,孤抽身出來,置身事外。
趙清跟趙澄兩兄弟鬥了個你死我活,無論誰勝誰敗,孤都是坐收漁利之人。
嚴尚書,孤說的,對嗎?」
嚴崇之面沉如水,聲也悶悶:「對,殿下說的,都對。」
他倒真是敢承認。
趙盈雙手早已背在身後,挺胸抬頭,毫無畏懼:「既然如此,嚴尚書隨孤進宮吧。」
「殿下何意?」
他反倒遲疑。
趙盈又笑:「清不清白不是靠人說,是要靠證據。嚴大人為刑部尚書,姜大人告發的案子,你心中有了猜測計較,不該回明父皇?
你心裡懷疑,卻不敢私自調查孤,對嚴大人這樣的人來說,怕夜不能寐,晝夜懸心吧?
孤一貫是有成人之美這樣美好品德的,你要做清直忠臣,鐵面無私,孤也願意成全。
御前回話,拿孤入刑部大牢,該查就查,該審就審,有了父皇聖旨,動用大刑也是可以的。
連宗人府都不比驚動,孤自願叫刑部查個清楚。」
她一面說,側身把路讓開,再攤開手來:「不要站在這裡與孤浪費唇舌,走吧。」
嚴崇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來司隸院之前,這些念頭就已經無數次在腦海中閃現。
不知惠王出事時,他就考慮過這些,且不止一次。
乍然聽聞惠王出了事,腦中靈光乍現,突然覺得,趙盈並不是不能做這些事的。
前些日子京中盛傳遼國蕭太后那段舊事,老百姓說的有鼻子有眼,趙盈種種行為……
只是他無論如何也料不到,趙盈會是這種態度和反應。
面聖?
他靜下心來想想,這些話他真有膽子在昭寧帝面前說嗎?
毋庸置疑,他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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