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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50:29 作者: 春夢關情
    來一趟福建,留在福州過年,把他凍的不輕。

    趙澈和杜知邑也沒好到哪裡去。

    一個是嬌養長大的皇子,一個是養尊處優的富貴閒人,誰挨得住這樣的天啊?

    定安伯府被查抄,但這宅子根基都還在。

    閆達明會享福,實在是太會生活了,宅中引入溫泉水,天知道源頭在何處,每間屋子地龍都燒的正正好,不至於太熱,叫人心焦煩躁,也不至於會受凍。

    是以趙乃明和杜知邑決定留在定安伯府住下之後,就越發懶得出門——屋門。

    衛隊長神色匆匆進門回話的時候,兩口黑漆箱子開了蓋,帳本從羅漢床一路擺到地磚上。

    杜知邑是盤著腿坐在地上的,東翻西看,神色是難得一見的認真嚴肅。

    趙澈已經歪倒在羅漢床上昏昏欲睡,手裡也握著一卷帳本。

    趙乃明見他進門,從一摞帳本中抬起頭來,捏了捏眉心,面露倦色:「有事?」

    衛隊長一雙眼極老實的收回來,沒再四處亂看:「向證回來了,這會兒就在府門外,要求見王爺。」

    趙乃明登時就來了精神,滿面倦色褪去,低頭去看杜知邑。

    杜知邑也抬起頭,挺直腰杆,手上的帳本反扣在地磚上:「他一個人回來的?」

    衛隊長點頭說是:「不過看起來不太好,蓬頭垢面,更像是逃荒回來的一樣。」

    趙乃明嘖聲:「那你先把他帶下去清洗,洗漱乾淨,找一身乾淨衣服給他換上,然後把他帶到偏廳去。」

    趙澈還睡的昏天黑地,衛隊長已經頷首應聲後掖著手退了出去。

    趙乃明翻身下了羅漢床,隨手撿了條毛毯,隨意的扔到趙澈身上去。

    杜知邑要起身的時候腿發麻,打了個晃,趙乃明遞過去一隻手,他借力站穩,尷尬的笑了笑:「坐的有點久,腿腳發麻了。」

    是有些久。

    昨夜徹夜未眠,就耗在這些帳本上了。

    趙澈非要扮豬吃虎裝模作樣,做出一副懵懂無知的模樣,一夜過去,他連一卷帳本都沒看完,這也就算了,還時不時就要開口問上兩句,真是一竅不通的混帳,最後弄得杜知邑實在煩得慌,很是不客氣的擠兌了他兩句,他才擺出一派無辜委屈的表情,再不多嘴提問,可等到後半夜,就趴在羅漢床上睡過去了。

    清晨倒是醒了一次,吃了個早飯,回來帳本沒看上三五頁,又趴著睡過去了。

    趙乃明是好一點,但他在彭城是做甩手掌柜的人,常恩王府的內外帳他幾乎都不過問,自有人打點清楚,他最多也就算是個心裡有數,不至於叫底下人從他這兒撈錢,掏空常恩王府的底子。

    所以這重擔還真是都壓在杜知邑一人身上。

    他當然就更受累。

    趙乃明把手撤回來:「向證肯這個時候跑回來,你的辛苦日子大概可以不用再過了。」

    杜知邑笑了笑沒說話。

    二人一前一後出了門,等腳步聲徹底消失,羅漢床上原本該睡得昏沉的趙澈倏爾睜開了眼。

    身上毛毯真就是隨手扔上來的,上不遮身,下不蓋腳,他低頭看,又看滿地的帳本,嗤了聲,拉展那張毛毯,翻了個身,又伸個懶腰,展了展身子,尋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索性睡了過去。

    衛隊長帶向證去換洗乾淨,才把人帶回到偏廳中。

    趙乃明和杜知邑已經等了有一會兒,盞中茶也換過兩回。

    向證掖著手低著頭,全然沒有初見時的意氣風發。

    也對,那時候他是定安伯府的大總管,閆達明手底下最得意的心腹,現在算什麼?喪家之犬吧。

    趙乃明眼尖,看清了向證右手手腕上的傷口,現在更像是沒有全部化開的淤青,他去看杜知邑,杜知邑顯然也發現了。

    二人誰也沒開口,向證抬頭看了一眼趙乃明,竟有些怯生生。

    趙乃明皺眉:「向總管,這是怎麼了?第一次見向總管時候,本王覺得你是個能說會道,很會來事的人,八面玲瓏,長袖善舞,不愧是閆達明手底下的心腹大總管,今兒是怎麼了?」

    向證顯然被心腹二字給戳中了,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他好像是打從心眼裡害怕了。

    杜知邑翹著二郎腿嘖了聲:「有事說事,你幹嘛呢?」

    「奴才……奴才是拼死跑回來的,王爺,閆達明他要殺人滅口!」

    他會在這時候跑回福州,甚至曉得查抄定安伯府後他和杜知邑在定安伯府住了下來,就一定是和閆達明鬧掰了。

    趙乃明心裡是有這個認知的,所以當向證說出殺人滅口四個字,也絲毫不意外。

    他神色如常,未曾一變,點著扶手一遞一下的敲,靜靜地等著向證的後話。

    杜知邑看了看他,想了須臾,挑眉叫向證起身:「一路逃命回福州,提心弔膽過日子,向大總管幾十年沒過過這樣的日子吧?去坐下回話吧。」

    向證真是滿臉感激站起身來的,也不敢往杜知邑正對面的椅子上去坐,挪了三兩步,往右手邊排開那一溜官帽椅的最後一把坐了下去,又只虛坐連一半都不到,姿態實在是低。

    等落座之後,他先是長嘆了一聲:「奴才跟著閆達明確實是幾十年了,他還在京城那會兒,奴才就在他身邊服侍。

    當年人微言輕,不過就是西郊大營一個小小教頭,誰想過將來能有飛黃騰達的一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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