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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50:29 作者: 春夢關情
玉堂琴應該是什麼樣的作風呢?
細數從前種種,趙盈的弦外之音他要是再聽不出來,也不用頂著這名滿天下的名頭出來見人了。
長久的沉默並非是他無言以對,而是此刻說什麼都顯得過分多餘。
趙盈起身的那一刻,玉堂琴身形是動了一下的,然則也只是那一下而已。
他並未起身,反又穩穩噹噹坐回去,端的是不動如山的架勢。
趙盈從他身邊路過時腳步停住:「先生深謀遠慮,大概是不慣被人冷落,所以又想主動為孤出謀劃策,希望孤能放下前塵往事,既往不咎。」
她高高的挑眉,玉手微抬,再把氅衣領口輕攏,等裹了個嚴嚴實實,淡淡睨去一眼:「先生不必多慮,所謂日久見人心,將來總有先生向孤表忠心的時候。
天寒地凍,先生就不要相送了。
府上這樣冷清,確實是冷待了先生。
孤會派人送些日常所需之物過府,先生和夫人若有所需,也儘管開口就是。」
玉堂琴果然沒送,也果然沒開口挽留。
徐冽跟在趙盈身後朝府門方向而去,人至影壁牆時,身後黃鶯一般的清麗聲音傳來。
玉堂琴府上的女眷只有那一個——
趙盈駐足,徐冽下意識上前兩步,把人護在身後。
對面站著的人便是盧氏元娘。
不過據玉堂琴所說,她因痛恨生父,所以長大之後索性改隨母姓。
趙盈沒問過她的名字,玉堂琴也不曾主動提起。
二十來歲,本是如花似玉的年紀,她卻放棄這大好年華,把餘生都耗在玉堂琴身上。
說是為了報仇,其實不過是被仇恨蒙住雙眼,迷失在前路漫漫中的可憐人。
趙盈曉得一切內情之後,是叫不出一聲玉夫人的。
這女孩兒也確實可憐,雖然她覺得關元娘是咎由自取的成分更多一些。
關元娘掖著手站在對面,把徐冽那回護的姿態盡收眼底後,索性不再靠近。
趙盈攏著氅衣沒說話。
她略想了會兒:「殿下把先生自揚州府請回京,就是為了把他軟禁在府中的嗎?」
徐冽一怔,回頭看趙盈。
二人四目相對,從彼此眼中看到意外。
須臾而已,趙盈唇角上揚:「你既做了內宅女眷,便在閨閣中繡花度日便很好,堂琴先生是死是活,其實和你都不大相干。
你不是為了報仇嗎?那你該希望他去死,希望他餘生不得好過。
他被孤禁足府中,你不高興嗎?」
「我——」關元娘一時語塞,一個我字說出口,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後話。
趙盈幾不可見搖了下頭,也不打算聽她的絮叨,更覺得跟關元娘這種拎不清的人本就說不著,於是轉身就走。
關元娘似乎真的有後話,見趙盈要走,有些著急,偏偏她自己許是都沒鬧明白要跟趙盈說什麼,就這麼猶豫的瞬間,趙盈人已經轉過影壁牆,出府去了。
出府登車,徐冽沉聲吩咐回司隸院,見趙盈揉著眉骨合眼,神色如常,才試探問道:「殿下覺得玉堂琴說的可行嗎?」
「沒什麼可行不可行,只是看我想不想做。」趙盈眼睛都沒睜開,懶懶回他,「你是不是覺得我怕玉堂琴另有所謀?」
徐冽沉默不語。
趙盈淺笑一聲睜開眼,杏眼明亮,先前眼底總是蒙著的那層灰濛濛消散開:「我把他關在這座宅院幾個月之久,他有能力反抗嗎?」
徐冽微訝,旋即搖頭:「殿下是說他真心服軟了?」
「不是服軟,只是要為自己另外走出一條路。玉堂琴這種人,一輩子都不會對誰服軟的。」
對先帝都不曾服過軟,對她?
自私到了極致的人,心裡裝著的永遠只有他自己,就算是服軟,也不過裝裝樣子給人看。
所謂的服軟,只是他的一種手段。
他被困於京中反抗不了,什麼也做不了的時候,就開始急了。
但急又有什麼用呢?
趙盈笑意越發濃郁:「他沒什麼別的圖謀,只不過希望我對他放鬆警惕,別再防賊一樣防著他,甚至我心軟一些,撤了看守在玉府的人,還他一個自由,這才是他想要的。」
也沒那麼簡單。
她心軟與否玉堂琴心裡有數。
為他三言兩語,就撤走玉府看守的人,這根本不現實。
不過她懶得多說罷了。
徐冽又想起關元娘:「她出現在殿下面前,也是玉堂琴安排的?」
趙盈聳肩說不知道:「也許她另有話想跟我說吧,但我認為沒必要聽。我不喜歡和糊塗鬼多說,有時候她們實在太蠢了,蠢到能把你拉下水,明白嗎?」
徐冽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很少聽殿下這樣評價別人。」
趙盈的漠然是骨子裡帶來的,不相干的人不予置評,是她一貫的做法,因為沒必要,那只是在浪費時間。
關元娘顯然就在此列。
趙盈對那女人甚至沒什麼好感。
徐冽沒追問過,但他就是知道。
趙盈也笑起來,卻沒再多說。
有的人心事不自知,害人又害己,終其一生都不明白這一輩子在追逐的究竟是什麼。
這樣的人實在有些可怕,趙盈覺得還是離的遠遠的比較好,被沾染上半分,她都怕被帶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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