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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50:29 作者: 春夢關情
那些百姓為崔釗行行事而生氣,覺得他不配做人,丟些雞蛋爛菜葉子就是了,扔石頭?
崔釗行現在是朝廷要犯,司隸院的犯人,真砸出個好歹,他們擔待得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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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李重之帶齊了人手趕過去,要控制百姓情緒還不能傷了人,也委實費了一番功夫。
耽擱了足足小半個時辰,才把崔釗行一家三口帶回司隸院中。
崔釗行頭上傷了,艷紅鮮血順著額角往下流,看起來有些駭人。
周衍見狀,皺著眉頭先往趙盈身前橫。
趙盈抬手又止住他動作,轉而吩咐底下人:「到回春堂找個大夫來,先給他看看傷。」
她猜想果然不錯。
那些人全是衝著崔釗行一人而去——在賣女求榮這件事上,崔釗行固然禽獸不如,可崔高氏又好到哪裡去呢?
別的婦人都是為母則剛,譬如孫氏那樣。崔高氏卻一味順服崔釗行,夥同崔釗行一塊兒哄著崔晚照,把親生的女兒置於何等地位?
要說崔釗行該死,崔高氏也跑不了。
老百姓的潑天怒火,心疼又可憐崔晚照,丟石頭也該夫婦兩個一塊兒砸,砸個痛快,才能出了這口惡氣。
結果崔高氏身上除了有雞蛋和爛菜葉子,看起來骯髒了一些外,便是毫髮無損。
更不用說崔慈之了。
崔釗行面色本該鐵青的,被反綁著手押著跪在堂下,因血一直沒止住,臉色偏偏發白。
趙盈眯了眯眼:「先讓他坐,沒看過傷之前,他暫且不算孤的人犯。」
崔釗行聞言抬頭,眼底閃過的竟是譏諷嘲弄:「永嘉殿下這樣好心,當初又何必插手別人家事?」
「行差踏錯,清河崔氏百年門楣,清貴門風,毀在你的手上,或許人都是這樣的,做錯了事,永遠只曉得指責旁人,好像是別人逼著你做的這些事一樣。」
李重之聽他說話怒氣就直往上躥,偏趙盈自己無動於衷,他黑著臉去看趙盈,見她神色仍舊淡淡,愣了一瞬,下意識又去看周衍,結果發現周衍也是一樣的神情。
他擰眉,好像是他太當回事了?
喉嚨一滾,吞下兩口口水,試著壓下自己的情緒。
不過也沒有人再打算扶著崔釗行起身坐下來等大夫來看傷。
趙盈點著扶手敲了兩下:「崔釗行,這些石頭怎麼來的,你也這麼大的人了,心裡真沒數嗎?」
連跪在他身邊的崔高氏肩頭都跟著抖起來,趙盈眼中笑意更濃了。
小校尉辦事很快,回春堂離司隸院本就不算遠,腳程再趕的快一些,這會兒就已經領著回春堂的大夫進了門。
那大夫姓錢,四十出頭的年紀,京城裡行醫有三代人,回春堂就是他家的生意,自己坐堂自己經營,醫術還算不錯。
這會兒恭恭敬敬見過禮,趙盈也不吭聲,是周衍吩咐交代了幾句,錢大夫才貓著腰踱至崔釗行身邊去。
人一雙手被反綁在身後,並不方便切脈,頭上的傷都是皮肉傷,只是看起來比較嚴重,加上一直沒有止血,才格外嚇人些。
要說身上有沒有別的傷處,甚至是傷及根本的地方,錢大夫面露為難之色,先替崔釗行處理了額間皮外傷後,站起身來,拱手回趙盈:「頭上是皮外傷,養上三五日就好了,但頭上砸成這樣,身上恐怕也有傷處,至於有沒有很要緊的,這……這沒法切脈……」
崔釗行是死是活,對趙盈來說其實真的沒有很重要。
她之所以會讓李重之帶人去解圍,僅僅是因為崔釗行是司隸院的人犯,她要扣在崔釗行身上的那些罪名,他必須到司隸院來走上一趟,才可行。
外面那些人虎視眈眈想要崔釗行的命,那也要在他沒有利用價值之後,才能從她手裡拿走崔釗行性命。
這會兒既然包紮好了傷口,趙盈擺手打發錢大夫:「若有不好的地方,孤再派人去傳你來,頭上的傷確定包紮好了嗎?弄得到處是血,看著心煩。」
錢大夫是醫者,都說醫者父母心,儘管知道崔釗行行事,可對他而言這是病人,不是犯人。
但堂上坐著的是永嘉公主,到了嘴邊的話又不敢說,猶猶豫豫的,臨走前都不忘拿擔憂眼神去瞥崔釗行。
趙盈覺得可笑。
這種人死不足惜,天下之大可真是無奇不有,連崔釗行都有人心疼可憐了,簡直就是有毛病。
頭上的傷包紮起來,血也止住,只有先前已經乾涸的血跡,看起來還是礙眼。
趙盈左腳在青灰色地磚上輕一踏,站起身來。
周衍立時轉身看她。
她背著手,居高臨下看崔釗行和崔高氏夫婦:「讓人把他們夫婦帶下去清理一番,髒成這幅德行,都沒心情審了。」
周衍眼角抽了抽,嘴上卻說好。
她提步往外走,路過崔慈之時腳步一頓,低頭,彎腰,動作一氣呵成。
細長手指挑起崔慈之下巴,迫使崔慈之與她四目相對。
生的還是不錯的,但眉眼間看不出有崔高氏半分相似之初,和崔釗行有三五分像,餘下的應該也是隨了他生母莊氏。
這張臉竟也沒人懷疑過他不是崔高氏親生的孩子。
清河郡的人怕都是些瞎子。
皮膚不錯,細皮嫩肉,果然是高門裡養出來的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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