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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50:29 作者: 春夢關情
    「她就是京城人士,難道我在京中也怕人塞了什麼不三不四的東西到我身邊算計我?」

    趙盈鬆了口氣,把自己整個窩在官帽椅里:「就算她是姜家安排的人,就算姜承德是算準了我人美心善必定收留她,她一個小丫頭,還能在司隸院的後宅院掀起多大風浪不成?」

    人家還比她大了三歲呢,一口一個小丫頭的。

    宋懷雍搖了搖頭:「那你自己做主吧,你一會兒要去燕王府,我就不陪你坐著了。」

    他瞧著倒有些著急的樣兒,說完了提步就往外走,趙盈都還沒來得及開口叫住他,他人就出了門去。

    她眼睛閃了閃:「表哥這麼急著做什麼去?」

    宋樂儀也搖頭說不知:「這幾天都忙的不行,娘前兩日就念叨,說他一天到晚不著家,就是衙門裡下了職也不回家來,至晚方歸,也不知道忙活什麼。」

    ·

    趙盈說趙乃明在鳳翔樓英雄救美的事情至多半日便會傳遍京城,這話一點也沒錯。

    至少趙承衍待在王府內,就已經知曉此事了。

    趙盈卻更篤定趙承衍手底下不知有多少「眼睛」。

    他把自己悶在燕王府,卻有人在外替他探聽消息。

    她晃著腳尖兒,裙擺被踢起來,絳紫的裙擺動起來,料子直直垂下來,顯得她歡快不少。

    趙承衍橫過去一眼:「坐也沒個坐樣。」

    趙盈咦了聲:「怎麼皇叔現在也這樣拘著人談規矩嗎?」

    「你想說什麼?」

    陰陽怪氣的。

    趙盈腳上的動作就收住了:「想跟皇叔聊聊常恩王兄。」

    「你既在鳳翔樓見過了他,不就知道我與他書信往來之事了?還想問什麼?」趙承衍收回目光後就沒再看過趙盈一眼,他倒沒事人一般,大大方方承認,坦坦蕩蕩繼續作他的畫。

    趙盈冷眼瞧著,他筆勢極穩。

    這種被人攥在手心裡算著走的感覺真讓人不爽。

    快一年了,剛住進燕王府時是這種感覺,現如今竟還是。

    她好幾個月不怎麼與趙承衍往來,遇事也少與他提,卻還是被趙承衍一算一個準。

    至少在趙乃明這件事上,她走在趙承衍算好的路上,每一步都沒逃出趙承衍的手掌心。

    趙盈眯了眼,臉色也冷了下來:「足不出戶便知天下事,皇叔這樣好的本事,怎麼不教教侄女?」

    「你也不差,用不著我教。」趙承衍最後一筆收了,狼毫置回筆架上,取印蓋章落下,才抬頭又招手叫她,「來。」

    趙盈默了片刻,還是站起了身,往他書桌旁踱去。

    這幅畫——她母親!

    眉眼柔情,立於紅梅下,遠處手上捧著雪球的小人兒……是她?

    趙盈愕然。

    趙承衍卻笑了:「覺得我會算計你?」

    她猛然側目,趙承衍觸及她那樣的目光,笑意愈濃:「來的路上是不是一直在想,我為什麼幫你創建司隸院呢?我又為什麼在朝中為你說了這麼多的話,做了這麼多的事呢?

    我明明有能力全身而退,作壁上觀。

    運籌帷幄之中,朝堂上這一灘渾水本該一滴都沾不上我的身。

    我究竟圖什麼呢?

    你所謀劃的一切我都知道,所以我從一開始是不是就為了拿住你的把柄呢?

    而今你苦心經營,到頭來會不會為他人做嫁衣?」

    什麼他人,分明就只有他。

    趙盈面色鐵青:「我剛才就有這種感覺,被皇叔牽著鼻子走,果然。

    我自詡聰敏,精於鑽營,論揣度人性,審時度勢,借力打力,無論何種我都不輸人。

    唯獨贏不了皇叔。」

    「你怎知我想和你打擂台?」趙承衍點著畫卷最下端,此時墨跡還沒幹透,他指尖是虛空點向畫中人的。

    趙盈順勢望去,那是她自己。

    這場景她自己其實都不記得了。

    母親何時站在紅梅下看她團雪球?

    滿目柔情望著的人卻又不是她。

    「皇叔算準了我會來,這畫非一日能成,常恩王兄入京前你就在準備了吧?」

    趙承衍說是,又說不是:「準備得很早,為的卻並非趙乃明入京一事。

    趙盈,這一年以來,你是不是時常對我心生防備?」

    趙盈的沉默代表著什麼,他清楚。

    於是輕笑:「我應該叫你虞盈,你自己是不是知道這件事?」

    趙盈自入燕王府就緊繃著的那根弦此時嘣的一聲,斷裂開來。

    她聽見自己近乎僵硬的聲音,偏生那樣陰鷙,殺意四起:「你說什麼?」

    「皇帝御極之初,平諸王之亂,原世襲登州衛指揮僉事,浙江都指揮使司二品指揮使虞玄來因附逆罪被五馬分屍,滿門抄斬。」

    趙承衍的聲音更是清冷的:「自你掌管司隸院以來,六部案卷你皆翻閱過,應該知道,皇帝御極之初雷霆手腕,諸王不必說,與之合謀的軍中將領,身首異處,那叫成王敗寇。

    但因附逆罪而被五馬分屍的,你不妨再去翻翻舊檔,除了虞玄來,看看還能不能找出第二個來。」

    趙盈如遭雷擊!

    她的出身她清楚,趙承衍說她本該姓虞,那被昭寧帝五馬分屍的虞玄來——

    她渾身汗毛幾乎倒立起來,下意識連退三五步:「既是附逆,如何發落都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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