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頁

2023-09-24 12:50:29 作者: 春夢關情
    趙承衍身為宗人令,少不得也要在場。

    似宋雲嘉薛閒亭之列自不在昭寧帝考慮範圍之內,沈明仁宋懷雍這些又是權臣之後,更不可能娶個敵國公主回家。

    昭寧帝起初是把心思動到了慶陽郡主的嫡次子身上去的。

    他髮妻一年前病逝,今年二月里剛出了喪,但後來怎麼想著怎麼覺得還是不大合適。

    柔然鄭重其事送來一位嫡公主,單是唐蘇合思這個名字也足可見她在必格勒心裡的分量,用漢話說那是把她送到慶陽郡主府做個填房,終究是不好聽。

    於是昭寧帝想了兩日,還是覺得杜知邑最合適不過。

    當然了,趙承衍曉得,他另有別的盤算。

    尚主後少不得要給他提一提身份,雖是個敵國公主,名份上也總要做到個名正言順。

    成了家往後就該懂事些,從前那些醉心經營的不務正業就得慢慢放下。

    可杜知邑家大業大,富可敵國的,手底下那些產業,賺來的那些銀子,最後填了誰的腰包呢?

    昭寧帝是好盤算,把別人都當傻子似的。

    沈殿臣和姜承德是事不關己不開口,兩隻老狐狸明明都曉得昭寧帝是想一舉多得,但誰也沒把康寧伯府放在心上,竟也就默許了昭寧帝這樣的心思。

    趙承衍原本想告訴趙盈的,可今天見了小姑娘,話到了嘴邊,想來還是算了。

    她走這條路也是他默許的,打頭裡給了她那麼多支持,這半年來她做什麼都用不上他了,他卻不能真半路上撒開手不管。

    就她身邊那些人,沒有人比他更合適到昭寧帝面前去回這個話。

    要解救杜知邑於水火之中,眼下只有他最合適。

    清寧殿的殿門緩緩開,趙承衍提步進內,昭寧帝就端坐在正殿寶座上。

    他身後十二扇紫檀底座琉璃嵌百寶的屏風華貴又莊肅,趙承衍一眼看見那抹明黃,不動聲色嗤了聲。

    他近來越發離譜了。

    每回召見,只要他一塊兒進宮,昭寧帝一定在正殿見他們。

    就好像這樣便能提醒他,誰才是高高在上的人間帝王。

    有什麼意思呢?

    他從來都不求這個。

    也只有昭寧帝把這皇位當成寶,高台上走一遭,坐的越久越寶貝,所以養出趙清三兄弟有樣學樣,還有趙盈——

    趙承衍面色不好看,不過他背著光,昭寧帝坐在上頭看不真切。

    見他駐足停下來,端的那禮實在算不上恭敬,眯了眼叫他:「這時辰急著進宮出什麼事了?你往常可不愛進宮。」

    他不是不愛進宮,是不愛見他而已。

    趙承衍在心裡補了一句,面上到底沒說什麼。

    等他再往前進那半步,連臉上的難看神情也收斂起來:「臣弟想了許久,還是覺得迎娶柔然公主之事,該從長計議,至少康寧伯府的杜知邑,不合適。」

    果然他話音才落,昭寧帝已經臉色大變:「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臣弟當然知道。」趙承衍再沒退讓半分,抬眼與昭寧帝四目相對,「先前康寧伯世子進獻金銀,皇兄忘了嗎?」

    「尚主是體面尊貴的事,你要胡說什麼?」

    「真的是尊貴體面嗎?」

    趙承衍唇角漸次揚起來:「沈殿臣和姜承德不發一言,不是因為此事於康寧伯府而言是莫大榮耀,只是因為康寧伯府日漸式微,於朝堂中也沒有早幾輩人那樣風光,對他們沒什麼用處,所以他們才三緘其口,默認此事是再好不過的選擇而已。

    皇兄心裡比誰都清楚,非要臣弟說得這麼直白不可?」

    「你放肆!」昭寧帝手臂抬了一下,似乎是要摔什麼東西的樣子,不過動作是臨時收住的。

    趙承衍嗤了聲。

    聲音雖然低,可這殿中空曠,他再壓低聲音也還是能傳入昭寧帝耳中。

    他自己分明也知道,根本就是不怕。

    「我今日進宮是為皇兄分憂解難而來,不是給皇兄添堵的。」

    趙承衍面不改色,脊背挺的更直。

    昭寧帝還能看見他輕撫袖口的動作,一時想起趙盈,臉色更難看了些。

    趙承衍見他不說話,也沒遲疑,更沒等他開口:「我有個更合適的人選,至少比杜知邑合適,皇兄不想聽聽看嗎?」

    昭寧帝點著御前還是不說話,趙承衍卻會意:「常恩王趙乃明,皇兄都快把這孩子給忘了吧?」

    他果然見昭寧帝面色一頓,心裡就有了數。

    事實上他也快把這個人給忘了的——常恩王本不該是常恩王。

    昭寧帝殺伐果決那些年間,把手足兄弟屠戮殆盡,留下來的一隻手數的過來,連叔伯也沒放過。

    永王一脈就是那時絕了嗣,王爵自然也就無人承繼。

    其餘諸王皆有說法,或是心生謀逆,或是附逆成奸,再不然也能羅列出大小罪狀十幾條,總之褫奪王爵,獲罪下獄,千刀萬剮都沒人說得出什麼,至多背地裡感慨一句昭寧帝雷霆手段,心狠手毒。

    只有永王——永王是先帝五弟,雖非一母同胞,但他母妃尊貴,子憑母貴,昔年除先帝外,諸子之中便以他為最貴重。

    及至先帝御極,冊為永王,那是個只知享樂人間的富貴人,對朝堂黨政一概不上心,封王當年便自請往封地而去,又不要任何權柄。

    

     | |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