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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50:29 作者: 春夢關情
許宴山咬緊牙關:「大哥與我是兄弟,姨娘雖然對我母親常有不恭之處,卻也為許家誕下男丁,是許家正經八百的姨娘……」
「可以。」趙盈冷聲打斷他,「你們家的人,孤一個也不碰,你能做到什麼?」
趙盈是在威脅他。
父親一直在趙盈手上的消息不能透露出去半個字,若不然,許氏便會有滅頂之災,最先要遭殃的,就是鄭氏和大哥他們。
趙盈住在家那天,鄭氏的殷勤,大概是惹怒她了。
這種人是不能得罪的。
不單單因她是天家公主,而是她骨子裡就不是什麼大肚能容之輩。
她記仇,且睚眥必報。
當時同你笑呵呵的,看似風平浪靜揭過去,可實際上心裡記得清楚,你何時何地因何事得罪過她,她總會回頭來清算。
挑最好的時機,下最狠的手。
不出手則已,出了手,便要一擊斃命,連喘息的機會都不會給你。
他們這樣的人,又拿什麼與趙盈相抗衡呢?
唯有聽之任之,更要表現出恭敬順服。
許宴山有些喪氣:「我父親他……」
他有很多話想問,但真正開了口,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他也知道,趙盈看在宋懷雍的面子上,已經夠給他臉面了。
如果不是有宋懷雍,什麼許家,什麼許宴山,對趙盈而言,只有死人才是永遠不會泄露秘密的。
她既然要把父親秘密帶回京,對外做出父親畏罪潛逃的假象,殺光知情人,甚至是可能知情的人,她今後要做的謀劃,才最能夠萬無一失,不會出錯。
他根本就沒資格跟趙盈討價還價,更沒資格問她究竟打算對父親做什麼。
話到最後,全收了回去:「殿下要將我父親秘密帶回京,我們不敢多問,殿下想讓我們保守的秘密,我們也絕不敢與外人多說半個字。
我只有一事,想斗膽請教殿下一二。」
趙盈對他的態度顯然是滿意的,斂去眼底寒意:「你說。」
「父親大限將至那日,我們還能見他最後一面嗎?」
說他痴,他確然痴。
他這樣的人,不入朝為官也好。
家族親眷是他一輩子割捨不掉的牽絆,上了太極殿,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等到處置許宗那日——區區許宗,尚且輪不到她親自處置,難不成她還分出心神,專程派人至揚州府知會許家,再等著他們進京見上一面,而後才砍許宗的頭嗎?
這話就不該問。
但她側目觸及到宋懷雍的目光,把心底的不滿收攏起來:「未必能做到的事,孤就不應你了。」
第157章 畏懼燕王
官場從來污穢骯髒,但揚州富庶,如果不是親自來這一趟,趙盈是萬萬想不到的——
她掌司隸院之初,的確曾在六部中翻閱過不少往年舊檔,卻並在戶部看見有關於揚州府賦稅的記載。
今次宋子安將事情擺到檯面上,沈明仁一馬當先的徹查清楚後,她才知道,章樂清竟已將此地賦稅徵收至十三年後。
但這筆錢沒有交到戶部去,所以戶部才會沒有隻字片語的記載。
不用問也知道,錢是進了誰的口袋裡。
貪心不足,千刀萬剮都不足以泄趙盈心頭之憤。
這樣的人,竟也能做出一派為官清廉的姿態,叫揚州府百姓深以為他是愛民如子的青天大老爺,真是令人作嘔!
沈明仁將此事回明時,她恨不能立時把章樂清推出去砍了。
錢都是他拿走的,罵名卻要朝廷背。
老百姓不知是他膽大包天,公然徵收賦稅,貪進自己腰包,還只當是朝廷施壓,逼得他不得不加賦。
要不是揚州府從來物阜民豐,此地豈不早民不聊生,百姓日子過的苦不堪言了嗎?
這樣的重賦之下,他是真不怕逼出反民來!
許宗和揚州官場官商勾結,他們搜刮的民脂民膏,所貪朝廷銀錢,拿出來施福德的,只怕是九牛一毛,卻能心安理得接受百姓的崇敬和愛戴。
彼時趙盈大手一揮,仗著手中便宜行事聖旨,傳話下去,將抄沒所得章樂清家產盡數充入府庫中去,又命宋子安儘快安排退賦事宜,暫且把加賦徵收百姓的稅銀退還,若再有餘下之數,令他後續上折,再歸還戶部入帳。
宋子安和沈明仁翻來覆去的勸她,趙盈卻一概不聽,只說來日回京,若有任何罪責,她一力承擔,叫他們再不必來說。
三日後趙盈動身返京,大早起來天姑且算好,旭日東升雖有薄雲遮擋,但霧氣早散,瞧著上了運河等到正午,也會是艷陽高照的明朗光景。
原本兩日前就要啟程,可沈明仁又查出的兩樁事絆住了腳,眼下事情都交代清楚,趙盈自己也是神清氣爽。
自欽差行轅出來,上了馬車,高轅馬車緩緩行往運河港口。
然而車輪才滾動起來,都未曾出長街,便又緩緩停下。
趙盈敲了敲車廂壁,徐四道:「殿下,前面有好多百姓攔了路。」
攔她的路幹什麼?
當日她傳話將章樂清收押時,就有不少百姓來圍她的欽差行轅,口口聲聲喊冤枉,端的是要給章樂清請願沉冤的架勢。
後來她抄沒章樂清家產,十幾箱的金銀往外抬,珍玩珠寶,字畫古籍更是數不勝數,再兼他多征十三年賦稅之事,老百姓才話鋒一轉,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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