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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50:29 作者: 春夢關情
孔如玏擰眉,這情形不太對。
女人多半心軟,年紀小一些的女孩子,尤其心軟。
耳根子軟,聽不得軟和話,別人在她面前哭上一哭,她心肝兒柔軟的一塌糊塗,哪裡還顧得上別的。
然而趙盈顯然不在此列。
她聽過了,根本沒什麼反應,甚至嗤笑了一聲。
她臉上的神情也滿是嘲弄和譏諷。
是在……諷刺他?
孔如玏眯起眼來:「殿下笑什麼?」
「孔老爺現在是在跟孤哭慘?」趙盈稍稍坐正了些,睨他一眼道,「孤最不吃這一套,而且孔老爺大概沒弄清楚狀況。」
這時候有個人替她補兩句是最合適的,但宋樂儀裝著是她的侍女,幹不了這事兒,徐冽又指望不上……
「孔家涉案,人人都有嫌疑,你要見殿下,殿下給你三分薄面,也允你來見,但卻不是聽你在此哭訴賣慘,是要聽你講實情的。」徐冽冷著臉,背著手,仍舊站在趙盈身側一動未動,甚至連多餘的表情都沒有,就那樣冷冰冰的,「你說了這麼多,只有孔逸成的出身姑且還算在點子上,其他的都是廢話。」
趙盈詫異,側目看了一眼,匆匆又收回目光。
她都忍不住在心裡為徐冽叫好了!
沒想到平日看起來沉默寡言又清冷的人,噎起人來這麼有一手。
早知道他這麼會說話,這麼好用,當初在陳家哪裡還需要周衍和李重之配合他,有徐冽一個就夠了!
果然孔如玏臉色徹底沉下去。
他不知道徐冽身份,但看他那個架勢,氣度不俗,想也是大家出身,又能在這樣的情況下跟在趙盈身側。
他要見趙盈,宋懷雍和薛閒亭都沒有陪同,反倒留下一個他陪著。
孔如玏深吸口氣,知道這是不能開罪的人,咬了咬牙根:「殿下還想聽些什麼?」
「那要看孔老爺還能告訴我什麼了。」趙盈根本就沒打算開口問,「或者說,孔老爺要見孤,單就只是為了弄清楚,朝堂為何下旨將你孔氏一族禁於府中?就沒有別的想同孤說的?」
他還真沒有。
放低姿態一點用也沒有,既然是這樣,他又不慣人前矮三分。
於是孔如玏長舒口氣:「起初來見殿下,確實只是想知道,孔家今日之禍是因為什麼。
不過見了殿下,弄明白了,餘下的……殿下是奉旨欽差,到揚州府來查案的,我是清白的,且若是孔逸成涉案——」
他話音頓住,似乎是在腦子裡轉過什麼念頭,想了好久:「我有一事不明,能不能問一問殿下?」
趙盈顯然知道他想問什麼:「如果證實了在京中買兇刺殺孤的是孔逸成,又能證明你們孔氏族人確無一人與此案有關,那孔家是遭受無妄之災,平白受到牽連,定罪也只是定孔逸成的罪,與你們闔族無關。」
可前提是孔氏一族無一人與此案有關,無一人和孔逸成勾搭成奸。
孔逸成買兇刺殺她,是鐵打的事實,人證物證具在,是栽贓不得,孔逸成也推賴不掉的。
她的言外之意孔如玏聽明白了,那口氣又深吸回去,胸膛處起伏了一陣:「可是怎麼才能證明孔氏族人無人與此案有關呢?」
他哂笑,不是衝著趙盈,倒有些自嘲意味:「那玉佩真真切切就是孔氏的東西,家裡的孩子落生之前就會安排人雕刻好,每塊兒玉佩都長的一樣,雖說天下美玉無盡相同的,然則細微處有何不同,玉的質地、成色、紋路等等,縱使有不一樣的地方,當年也沒人留心在意過。
現在說叫我來認這是誰的玉,我也認不出。」
「這麼要緊的東西倘或一時丟了,卻始終不聲張,孔老爺覺得合理嗎?」趙盈冷眼橫他,「既然不合理,為什麼弄成現在這樣子?
孔老爺是清白無辜的,也不想孔氏一族受此案拖累,卻不知,孤以為是你族中子弟夥同孔逸成裡應外合,以此物為憑,買通殺手刺殺於孤。
孔老爺,京師重地,殺手先後兩次刺殺,一次是深夜截殺,一次是孤隨皇叔往別院去時,隨行尚有護衛隨從,光天化日,當街就要刺殺孤,這般喪心病狂,難道是你一句不知就糊弄過去的嗎!」
她咬重話音的時候,透著凜冽。
剛好外面起風,風又自窗欞吹入屋中來。
趙盈吹在胸前的髮絲晃動兩下,孔如玏一時只覺寒風刺骨,將人凍了個遍體鱗傷。
「我豈敢糊弄殿下。」他端坐不住了,站起身,躬身拜禮,「殿下此言,我心中實在惶恐。我欲證明孔氏清白,怎麼可能糊弄殿下呢?」
紅口白牙翻說而已。
趙盈點著扶手:「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孤與你說這許多,是在等你坦白交代。」
她說坦白交代,孔如玏猛然站直,不敢置信的目光投去,音調也拔高了:「殿下懷疑是我!」
他也不是疑問,沉聲陳述著。
趙盈不置可否。
孔如玏呼吸不穩,胸膛的一陣起伏變成了劇烈起伏:「我是一家之主,知道輕重,更有分寸!
刺殺當朝公主,尤其是您這位自幼受寵的永嘉公主,無論事成與否,難道我能獨善其身不成?
殿下要查案,我孔氏一族定當全力配合,可殿下無憑無據就要懷疑我,我不服!」
五十歲的人了,說起話來,恁的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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