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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50:29 作者: 春夢關情
    入殿就見了一抹明黃,他站在供案前,正抬手撫著母妃的牌位。

    趙盈的心情就更複雜了。

    昭寧帝是真愛她母妃,把那份愛糅雜在了骨血中的。

    她不知道是不是母妃在他最深愛時過身,才讓他把這份愛變成了執念,她也不想知道。

    因為從一開始,就全都是錯的。

    趙盈壓了壓心頭躁意,叫了聲父皇。

    昭寧帝收回手,轉身看她:「嘉仁宮的宮人都招了,劉氏說,她死前只想見你一面。」

    趙盈秀眉蹙攏:「父皇?」

    「是三郎替她求了兩句情,我也想起你母妃還在的時候,也唯獨肯同劉氏說上兩句話而已。」

    他目光柔和,滿是愛意,趙盈知道,他又透過她在看母妃。

    她心裡膈應極了,想退又怕驚動了昭寧帝,生生忍住。

    昭寧帝嘆氣道:「你母妃性子沉靜,我專寵她,只愛她一個,後宮的女人都在嫉妒她,連皇后也對她有諸多不滿,她就更不愛理人。

    當年你剛落生,滿宮慶賀,但私下裡只有劉氏送了你母妃一隻撥浪鼓,是她讓劉寄之從宮外送進來的,民間的小玩意,你母妃喜歡了很久。

    我給了你母妃那麼多珍寶,她卻只愛拿那隻撥浪鼓逗你玩。」

    趙盈沒興趣聽他回憶那些往事,聽他說起這些更多的是心驚。

    她落生的月份必定不對,劉淑儀專門托劉寄之買了民間小玩意弄進宮,到底是無心,還是另有意圖?

    趙盈呼吸微滯:「所以父皇今天把我叫回宮,是想讓我去見劉娘娘最後一面?」

    「你不想去就不去,她也未必說得出什麼好聽話。」

    他要真這麼覺得,也不會把她叫回宮了。

    趙盈心裡嗤笑,面上卻做乖巧狀:「那我去嘉仁宮見她,我也很想知道,她撫養澈兒六年,對我就算沒有母女感情,卻何至於下毒害我。」

    昭寧帝卻置若罔聞,趙盈看在眼裡,心底更寒涼。

    她一刻都不願意在麟趾殿多待,辭別拜禮,就退了出去。

    臨到門口的時候,她停下腳步回頭看。

    昭寧帝從來喜歡盯著她看,讓她覺得噁心且渾身不自在,可是母妃的牌位在他眼前時,他連多看她一眼都不會。

    噁心至極的男人。

    把一往情深做給活人看,又要把齷齪的心思留給死人知嗎?

    大概是昭寧帝早吩咐過,孫符陪著她一起去的嘉仁宮。

    趙澈養在這裡六年,她常來嘉仁宮看他,昔年華貴的嘉仁宮,如今只剩下滿宮孤寂。

    趙盈提步要進殿,孫符就跟著她一道要進門,她叫孫總管:「劉娘娘應該只想見我一個人。」

    孫符面露為難之色:「這……」

    「她是將死之人,不會拿整個劉氏一族來犯險,你怕她傷我?」

    孫符這才不再跟上前,卻也不敢遠離,就守在這正殿門外,恨不得把耳朵豎起來聽動靜,生怕真發生什麼意外,他要護不好人,可沒那麼好交差。

    正殿的陳設一如往日,就是落了灰塵。

    短短几日,無人打掃,連劉淑儀自己都不在意了。

    她應該是知道趙盈今日會來,身上穿的是封淑儀時的吉服,全副頭面,妝容精緻。

    趙盈背著手,她端坐在羅漢床上。

    「來坐呀。」

    趙盈眯眼:「父皇說你想見我,甚至讓澈兒替你去求情。你禁足在嘉仁宮,黃德安也入了內府司,還能有法子托澈兒到父皇面前替你求情,劉氏,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嗎?」

    劉淑儀失笑:「我本來就活不成了,還怕這個?你肯來見我,不也是想知道,我為什麼想殺你?」

    她不止一次害過自己,趙盈全都知道,只是前世以為她是無心的事,到臨死時候才曉得那都是有意為之。

    對劉氏的恨意,全在那一刻爆發,卻又在那一刻消亡。

    她甚至來不及多恨劉氏兩分,就已經香消玉殞。

    見她不肯坐,劉淑儀便不再催:「集英宮宴,不是我給你投毒,我是被人陷害的。」

    趙盈唇角勾著,一直低垂的眉眼,倏爾張揚起來。

    劉淑儀心頭微動:「你……」

    似突然之間想明白過來,劉淑儀眼神劇變:「是你自己!」

    「我勸你別太激動,盛怒之下失去理智,萬一我今天帶著傷痕走出嘉仁宮,劉氏一族,可就全毀在你的手上了。」

    趙盈徐徐開口,輕飄飄的話語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劉淑儀耳中飄去:「說到底,你還是想要我死的。」

    話音倏爾重了。

    劉淑儀面如死灰,臉上的精緻也掛不下去:「是啊,我是想要你死的,從我撫養趙澈的第一天起,我就恨不得你哪一日暴斃才好!」

    她那樣咬牙切齒,說從六年前起,就盼著她殞命。

    趙盈自覺一顆心如銅鑄鐵打,也還是被戳的生疼了一把。

    那時候她年紀還小,因劉氏撫養了趙澈,她也總會奶聲奶氣的叫一句劉娘娘。

    她甚至覺得,劉氏柔婉,與母妃頗有幾分相似,對劉氏生出過……孺慕之情。

    她掩在袖中的一雙手,骨節泛白:「我死了,趙澈才只是你的兒子,才只能依附著你和劉家長大,我死了,你的女兒才能做大齊最尊貴的公主。

    人都說最毒婦人心,這六年的時間裡,我曾對你也有幾許真心,是我趙盈識人不明,瞎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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