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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50:29 作者: 春夢關情
所以兒臣本想著,等事情告一段落,兒臣離宮,您心裡漸次對劉淑儀不那麼惱怒時,再一點點的說給您聽。
但是兒臣不服氣!」
她應該不服氣的。
昭寧帝長久的沉默後,終於開了金口:「昨夜你認定劉氏向你投毒,才央著你皇叔今晨帶你上殿?」
趙盈面不改色的點頭:「沈閣老昨夜追上兒臣,曾勸兒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又說集英殿投毒一事有諸多蹊蹺,兒臣回去後,左思右想,輾轉難眠,始終咽不下這口氣。」
她揚起下巴,低頭去看劉寄之:「劉尚書或許覺得,我是捏造這些事來誣陷劉淑儀,可你不妨說說看,我為什麼要去誣陷她?」
她是昭寧帝捧在手心裡的永嘉公主,從十歲起,就享親王俸祿與禮遇,她的確……沒必要。
他無言以對,趙盈嗤笑,聲音傳到他耳中去,好不嘲諷。
宋昭陽從什麼集英殿投毒的震驚中回過神,大步跨出來,黑著一張臉:「集英宮宴,劉淑儀竟敢向大公主投毒加害,臣請皇上詳查議罪!」
好好的朝會,出了這種事,首告又是昭寧帝的心頭肉,誰也不願意做那個出頭鳥,生怕連累到自己。
文武兩班朝臣,一時間竟真沒人敢出頭為劉家分說一二。
就連劉寄之自己,也長久沉默。
昭寧帝是把趙盈的那些話全都聽進了心裡去的,直到宋昭陽站出來請旨,他才點著御案,叫元元:「劉氏勾結的內官,是黃德安?」
趙盈再點頭:「這些都是留雁說與兒臣知的,兒臣自知沒有物證,可當日留雁告發,曾在兒臣面前立下毒誓,也親口說了,來日若要與黃德安等人對質,便是將她拉入內府司,受盡內廷三十六道刑具,她也是這個話,絕無改口。」
內廷三十六道刑具過一遍,人怕也就活不成了,這是拿命在告發劉淑儀。
誰還敢勸?
昭寧帝心中有了定論:「派人去把留雁帶進宮,讓她去內府司和黃德安對質,嘉仁宮伺候的宮人,昨夜都已提入內府司,你親自去審,尤其是雲兮和嘉仁宮的掌事太監,朕要知道,孫氏當年的小產——」
孫符連聲應下,見他沒了後話吩咐,才掖著手退下去,領了差事匆匆去辦的。
劉寄之還跪在殿下,昭寧帝的目光此時才落在他身上:「你這些年,都和劉氏謀划過什麼?」
跪著的人猛然抬頭,眼中驚恐一片:「皇上明察,臣絕不敢與內宮勾結有所謀劃!」
昭寧帝語氣淡淡,其實看不穿他的情緒波動的:「你不敢?你把元元請到府上,哄她來勸朕派三郎往西北,這也是你說的不敢?」
「皇……皇上!」劉寄之磕了好幾個頭,一個比一個磕的實,「臣知皇上為西北事心力交瘁,可當日三殿下養在劉淑儀宮中,臣自知要避嫌,也只是孫侍郎上折時才敢附議兩句,實不敢在皇上面前提起此事,這才轉而請大公主出面,臣絕不敢生出別的心思來,還請皇上明查!」
第64章 禁足
他倒成了忠君體國的忠良之輩。
念及忠良二字,趙盈眼底又閃過嫌惡。
沈殿臣昨夜怎麼勸她的來著?
這些人既然這麼喜歡把忠良二字掛在嘴上,她倒很樂意幫他們一把。
「依劉尚書所言,他該是忠良盡善之人,父皇得臣下如此,是父皇之幸,是天下之幸,果然也應了沈閣老昨夜所言的。」
她聲音不是平日撒嬌時的軟糯,引得趙承衍側目多看了兩眼。
她自己恍若不覺。
昭寧帝無聲嘆氣,目光不易察覺的從沈殿臣身上掃過:「應沈卿何言?」
沈殿臣一愣。
趙盈便解釋:「沈閣老昨夜說,劉家先祖乃是開國元勛,有大功與咱們趙家江山的,劉家更是幾代忠良之輩,所以才勸兒臣息事寧人,莫要為劉淑儀投毒一事抓著劉家不放,反要規勸父皇,看在劉家世代功勳的份上,將此事揭過不提。」
她笑起來,好看極了:「兒臣咽不下這口氣,不肯聽沈閣老的規勸,現下聽劉尚書所言,倒覺得是兒臣錯了。」
昭寧帝眼中明滅幾變,沈殿臣臉上更是色彩斑斕。
小小的年紀,好伶俐的一張口。
上下嘴唇一碰,除了要置劉家於死地,竟連他這個當朝首輔也要拖下水。
就因為昨夜他勸了她兩句嗎?
簡直是混帳!
沈殿臣抿緊了唇:「大公主若真覺自己錯了,此時不該與皇上說這些,該跪求皇上寬恕劉家,寬恕劉淑儀,依老臣所聽所見,大公主這是要以退為進,逼死劉家才是真。」
他橫眉望去:「至於大公主幾次提起老臣昨夜規勸,也不過是因公主氣不過老臣言行,深覺委屈,便要當殿告狀,想讓皇上連老臣一併責上一責。」
趙盈聽他自稱老臣,想這老東西是打算倚老賣老的。
他年紀不大,倒真像七老八十,歷經三五朝似的。
資歷這種東西,誰還熬不出來了?
閣臣首輔,哪有那麼輕易撼動的,她壓根兒就沒指望昭寧帝真的責罰沈殿臣,但君臣離心離德,她倒是聽樂意見的。
他越是咄咄逼人,趙盈越是顯出恭敬柔婉來。
她腳尖兒轉了方向,朝著沈殿臣揖一禮:「沈閣老教訓的很是,我的確為沈閣老昨夜規勸而倍感委屈,昨夜裡,我也曾問過閣老,是不是我趙盈就該死該殺,才讓閣老開得了口,勸我莫要追究投毒之事。今日看來,我當殿揭發劉淑儀昔年惡行,沈閣老您仍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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