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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47:01 作者: 雷恩那
這世間,女兒家就如同朵朵嬌花,每一朵都值得珍惜對待。
於是咱們的東海縣主在替侯家二小姐作主後,即刻命令年輕縣丞發布一道公告,並把內容寫成淺顯易懂的白底黑字大字縣報,張貼在各個城門入口處以及最熱鬧的大街看板上,寫著——
三月三,搶親歡,能不搶就別搶,大家好好求歡。
倘若非搶不可,女兒家讓你搶,你才能搶。
女兒家不讓你搶,你硬搶,本縣主剁你命根子加子孫袋,當眾閹了你。
本縣主一言既出騎馬難追,想試的儘管來。
每一份發出的大字縣報上皆加蓋「東海縣主」的玉印,朱紅落印落得清晰無比,再再彰顯這份公告的鄭重和嚴重性。
宜縣縣丞的師爺是個丹青好手,就著這份縣報配上幾格線條簡易的圖畫,竟非常傳神地表現出「剁命根子和子孫袋」以及「當眾閹了你」的極度羞辱感和恐怖感,謝馥宇看了哈哈大笑鳳心大悅,還特意包一份紅封作為獎賞。
短短兩日,該辦的事皆已辦完,謝馥宇承諾了宜縣縣丞和侯、林兩家,待過幾日將會攜夫婿安王世子重返宜縣,來喝一杯侯、林兩家的喜酒,屆時也會好好逛逛這座臨海小縣城。
一行人離開宜縣後,走水路回海滄城,一顆心比別人多生好幾個竅的裴元擘越看越覺得古怪,終於忍不住問出口,「……是說,你這小奸小惡的表情兼之時不時發出的嘿嘿怪笑聲,謝小宇,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又想作怪了是不?」
「嘿嘿、嘿嘿嘿……」
裴元擘驚恐大叫,「拜託你別這樣笑,很嚇人啊!你說你說,是不是滿腦子都在想該怎麼把漢子綁上大街,五花大綁定在街心,然後由你親自操刀割了人家那一副命根子加卵蛋?」
謝馥宇捧著臉蛋揉了揉,沒能把心緒外顯的表情揉掉,乾脆頭一甩,瀟灑道:「老裴,我想通了!」
「你想通啥呀你?」忽覺胯間有詭異疼痛感,不由得瑟縮夾緊。
謝馥宇道:「我想通了該如何展現我滿滿的情意。」
「呃?」什麼鬼?裴元擘直接定住。「……情、情意?滿滿?」
謝馥宇用力拍了他肩膀一記,眉心皺起,不滿道:「這有什麼不好懂?當然是對我家安王世子爺的滿滿情意啊。」
「你還真敢講!」
「有什麼好不敢講?我只怕你這個光棍兒徒長一雙耳朵不敢聽!」
噗——噗噗噗——
裴元擘真覺胸中氣血翻湧,一股灼熱血腥味彷佛已涌至喉頭,鮮血隨時都有可能嘔將出來。
是的,對了,沒錯,他面對的原就不是尋常人,她謝小宇就是個不按牌理出牌的,他懂!都懂啊!
於是他吞咽口水,調息再調息,小心翼翼問:「所以你打算如何展現?」
謝馥宇雙手驀地握成拳頭,充滿鬥志一般。「我要去『打包袱搶親』!」
這是從哪顆石頭蹦出來的混帳玩意兒?比他裴元擘還要混的混帳東西啊!
「搶、搶……搶誰啊謝小宇你搶誰的親啊?你他姥姥的都成過親了還想搶誰?咳、咳咳——」一時太過激動,被自個兒口水嗆到。
謝馥宇再次大力拍他肩膀,更不滿反問:「你說啊,我還能搶誰?」
「不是啊,你這樣……然後又那樣……咳咳咳——」不成啊不成,沒好好咳個痛快他心氣會不順。
突然——
「所以你得幫我『打包袱搶親』。」某人說得斬釘截鐵。
裴元擘聞言陡地往前撲倒,幸得雙手反應夠快,及時抓住船舷才沒一頭栽進江里。
咳得眼眶都泛淚了,他回首悲情嚷嚷。「為何我得幫你?憑什麼要我幫你干那種不入流的活兒啊?」
謝馥宇再次拍他肩頭,用的力道小小的輕輕的,充滿溫情的感召,「欵,因為你是我款血為盟的好兄弟啊這位好哥哥。」彎彎的眉眸笑出一臉人畜無害的誠摯模樣。
☆☆☆
傅靖戰此次接到的皇差其實不難辦,不過是因東海的海防同知新官上任,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有些不按舊規行事,皇上遠在帝京鞭長莫及,而他在此際陪著香香回來,恰能成為皇上的眼線,暗中私訪一番。
這回他並未動用河道水師和地方官府的兵力,僅憑皇上撥調給他的幾名皇家隱衛,三天內已把走馬上任才三個多月的海防同知在東海此地的行事以及所接觸的人事物査了個底朝天。
他將所查結果擬成一份匯報,封上蜜蠟,交由隱衛們快馬送回帝京。
正事甫辦妥,胸中突然生出空落落之感,彷佛瞬間失去目標,茫茫然不知接下來該做什麼。
不對!接密令辦皇差根本不是正事,他之所以來到東海是為了陪在香香身邊,但他們各自被突發的事務給耽擱。
那日她躍上另一艘船與他分開時,看起來心情似乎毫不受影響,不像他內心兀自糾結,湧起深深落寞。
兩人之間,顯然是他在乎她多些,但無妨的,他就是萬般心悅於她,如今能結為連理並肩走在同一條人生大道上,他有著說不完、道不盡的欣喜,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那種「被遺留下來」的慌亂感偶爾會襲上心頭,如此而已。
……只不過如此而已。
該學著克服的人是他,該學著擺脫夢魔的人亦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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