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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26:20 作者: 秦箏趙瑟
「呵,真是個粗心大意的車夫啊。騾子也不拴好,都不怕畜生自己跑了麼?」劉道元抄著手收回視線,轉向郁齊書,「郁兄,你就看這嗎?這有什麼好看的?」
郁齊書搖搖頭,眼眸眯了眯,口中低喃:「莫非是我思念太甚,看錯了?」
眾人更是不解,「你在說什麼?」
「沒什麼。」他自嘲地笑了笑,捏了捏眉心,「今晚喝得有點多,定然是我酒醉眼花看錯了,怎麼可能……我們走吧。」
率先往轎內鑽去。
轎夫正要起轎,卻聽他又喊:「等等,停轎!」
轎夫便又將抬槓放下來。
清簫急忙為他撩起轎簾,「少爺,有事麼?」
郁齊書拂開擋在身前的清簫,自己迫不及待地跨出轎來。
「誒,少爺,你手杖沒拿!」
郁齊書理也不理,太心急,差點被袍子下擺絆倒。他索性提袍前行,走路還明顯蹣跚,一瘸一拐的,但是步子越來越急,近乎小跑,徑直朝著斜對面那條巷子而去。
清簫捧著手杖撓撓頭,跟上去。
劉道元和蔣金生面面相覷後也都跟了上去,「郁兄,你到底是怎麼了?」
蘆花咬著嘴唇,聽到外面動靜,縮著膀子往巷內又退了幾步,暗悔剛才不該探頭去偷看他,正好叫他的目光同自己對個正著。
又不免抱怨那人。
你做什麼發瘋?你現在有朋友在身旁,見到我這蓬頭垢面、男不女不女的奇怪模樣,丟的可是你的臉!
但聽見郁齊書已對人道:「我似乎看見我的妻子了。」
第143章
「清簫, 去弄些豆子和草料把騾馬餵一餵。阿慶嫂,麻煩煮一碗陽春麵來,記得加個煎雞蛋。老田, 把那輛板車修一下, 我看車轅都要掉了。」
蘆花被郁齊書一路拽著徑直往房間去, 聽他一疊聲吩咐完, 趕緊又插嘴想逗他同自己說個話。
「誒齊書,這就是你住的地方嗎?唔,這小院兒看著雖然不大, 可收拾得還挺乾淨的啊……呀, 怎麼種了盆茅草?啊,莫非原來其實種的是花, 結果疏於打理, 花養死了就長了草?哎呀,你種不來花就不要種嘛。」
「剛才那兩人是誰?你的同事嗎?好年輕呀,肯定不到二十歲!」
「啊, 清簫今晚就沒喊過我, 他不認識我啦?行,臭小子,等著, 我一定會好好收拾他!」
「對了,你們縣學有女學生嗎?應該有的吧?不然那些書香門第家的小姐是怎麼會吟詩作賦的?定然是父母重視女兒才學的培養,給請老師教了吧?可老師一般都是男老師,請到家裡去教,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多不好, 學校里集中上課的話就可以避嫌了, 對不對?」
「你的女學生乖嗎?會有俏丫頭陪讀嗎?男生女生分開上課嗎?」
……
郁齊書全程陰沉著臉, 冷淡得跟座冰山似的,濃眉像兩把橫亘的刀子,任蘆花如何厚著臉皮沒話找話、抽科打諢地曲意獻媚,他都不理她,連個眼神兒都欠奉,蘆花喪氣極了,慢慢就住了口。
蘆花明白郁齊書生氣了。
她沒想到會在大街上撞上他的,還被他的朋友看見自己。
他丟臉,難道她不丟臉麼?
她很想見他沒錯,可她沒想過會這麼樣子同他見面。她只是想去縣學先踩好點,第二天梳洗打扮一下,穿得周正些體面些了再去找他。
可你說就有那麼巧,她前腳從寶盛隆乾貨行出來沒多久,後腳就看見他同幾個文人相攜著自斜對面一家酒樓走出來了。
他那麼耀眼,不過著一件素雅的水綠色直裰,腰墜白玉環,往門口一站,玉樹臨風的模樣立刻就吸引了她的目光。
一群人並未立刻走,他就站門口同那些人談笑風生,渾身發著光一樣,根本讓人看不出他是個腿腳不靈便的瘸子。
是,她是看痴了,是看他的時間長了點,可在被他察覺時她不是及時藏起來了麼?他轉過頭來的時候她閃身就逃進了巷子裡,她確信他那時候並沒有同她照面。
她沒有上前去同他相認,她已經很懂事地藏起來不想因為自己給他丟臉啊,你裝作不認識我,沒看見我,那皆大歡喜,還不是你自己要跑過來。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哼!這會兒又憑什麼生我的氣呢?
蘆花還深深記得自己被郁齊書自黑黢黢的巷道里扯出來的情景。
光線不好,他又背著街上的燈光,眉眼掩在陰影里,不做聲地盯著她半晌,她被他盯得發毛,手足無措,垂著腦袋像霜打後的茄子。
她能想像得出他的臉色一定難堪到了極點,他心裡一定在罵她---你穿的個啥?還戴頂瓜皮帽子,可笑之極!
清簫都別過臉去,不願認她。
他身後跟上來的那兩個男人,一臉古怪地將她上下打量,嘴角都抽搐了。她甚至是聽見了他們的小聲議論,「這真的是郁兄的妻子嗎?怎麼這副模樣?不可思議。」
卻變臉似的在她忍不住看過去時,立刻笑嘻嘻地喊她「郁家嫂子」。
讓她無地自容。
郁齊書長久沉默著,她愈發難堪了,轉身撒腿就跑。
你說你讓我跑就是了啊,回頭給你那兩位朋友解釋說自己認錯人了不就得了,可你為什麼要當著人的面把我拽住?還捉得死死的!
蘆花越想越委屈,最後破罐子破摔地想,咋的啦,我一沒偷、二沒搶,憑什麼讓你這樣子對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