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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26:20 作者: 秦箏趙瑟
    你不怕我跑掉,可我怕你跑掉啊!

    張德順知自己玩笑開大了,偷覷她臉色,在小姑娘發飆前,忙笑問道:「貨你給親自送來了麼?走,帶我去看看!」說著話,自己先往門口走去。

    蘆花拉住他:「沒有沒有,我一個小姑娘家,哪裡有本事將幾百斤貨送得來。」

    「幾百斤?」張德順喜不自勝,回頭追問道:「幾百斤是有多少斤?」

    「將近六百斤。」

    「好!好!你可真能幹!比我老頭子厲害多了。」

    「不是你說貨越多越好?要不是我本錢不夠,也許還能收個上百斤。」說到這,蘆花心裡的委屈、吃過的苦頭席捲而來,忍不住將自己這十來日的遭遇和因為乍聞他突然不辭而別的喜怒哀樂道出來。

    末了,擦著眼角淚水道:「德順爺,我不是開玩笑的,白日裡我真的是想跳河的心都有了。」

    張德順笑眯眯,也不囉嗦廢話了,叫人拿來一把算盤,當場要跟蘆花將帳結了。

    「你還沒驗貨啊。」蘆花有些吃驚。

    「哪裡還用得著驗貨?」張德順讚許地笑看蘆花一眼,開始撥弄算盤,「原先我倆講定的是二十文錢一斤,現今按照二十五文錢一斤結算。你的貨有多少,我要多少。」

    蘆花喜出望外,也不忸怩了,當下給張德順報了具體數字。

    她同劉桂香、牛武夫妻倆將筍乾打包裝運時,每包都已稱過重量了,總計有干筍子五百八十九斤。

    近六百斤筍乾,張德順樂得合不攏嘴,「你給我省了好多功夫啊,蘆花小友。我那些手下,看來都可以招回來忙別的事情了。」

    蘆花這麼給力,張德順也極為大方,他在原來講好的二十文錢一斤的基礎上,給提高到二十五文一斤收了她的貨。折算下來,就是十五兩銀子。

    張德順取出銀兩交給蘆花,「這是十六兩,其中一兩多,算是補償你跑這一趟的辛苦費。」

    蘆花望著十六兩的散碎銀子,心裡感慨萬千。

    想當初郁家還沒燒毀的時候,她一月的月例便是二十兩,那時候還不覺得二十兩的銀子有很多,此刻倒覺得這十六兩猶如萬兩黃金般貴重。

    她有些不敢拿,還不敢置信,更有些不好意思,「德順爺,您真的不需要先給一半的定金,等看了貨、稱了重,再給餘款麼?」

    張德順笑眯眯道:「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不能信任你的呢?你當初是如何相信我的,我現在也是怎麼相信你。牛家村的楊蘆花,我記住你了。」

    蘆花深吸口氣,珍而重之地將十六兩銀子心安理得地收下了,之前所受的委屈也一筆勾銷,這筆生意最後做得兩廂皆大歡喜。

    「這會兒天晚了,接貨的事情我明日再做安排,你看可好?」

    因為此時已是晚上,運貨的車隊沒辦法組織,具體只能等到明天再做安排。

    銀子已到手,他們什麼時候去接貨都沒關係,蘆花自是沒有異議。

    張德順叫來個夥計,「帶這位姑娘去祥和客棧歇宿,讓廚房安排幾個好點的酒菜招待她,另外囑咐掌柜的將帳記在寶盛隆頭上即可,不可找客人收錢。」

    蘆花忙阻止道:「德順爺,不用管我,我自己知道安排。」

    張德順笑道:「你遠道而來,我本該安排一桌,親自陪你喝上幾盅以表歉意,奈何我這裡同幾位管事還在議事---」

    蘆花又忙道:「德順爺,您忙您的,真的不必費心我這邊。」

    張德順擺手,「不能親自作陪已經很失禮了,我叫夥計這會兒就送你去客棧好麼?」

    蘆花就不再推辭,「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祥和客棧嗎?我之前路過了那家客棧的,我自己過去吧。這會兒夥計們都很忙,我看都沒顧得上吃飯呢。」

    張德順看了眼進進出出的員工,解釋道:「是的,晚上這會兒都是卸貨補貨的時機,小伙子們常常會忙得沒空吃飯。那好,蘆花,你我這就算是老交情了,有什麼事情儘管來找我。」

    張德順將蘆花送到店門口,轉身上樓議事去了。

    蘆花一身輕鬆,心情很好,餓過了頭,這會兒也沒想起來先去吃個飯填飽肚子,她想到這是安義縣呢。

    而齊書,他正在這裡……

    蘆花解開騾子,拉著板板車,想了想,向夥計問了下本縣縣學的地址,欲要此會兒找過去。

    「客人,這會兒縣學都關門了,你去看也看不到什麼了啊,只能看門口的石獅子。」夥計好心相勸。

    蘆花笑了笑,道了謝,沒做任何解釋。

    郁齊書沒給她留住址,她除了到縣學找他,沒其他辦法。

    思夫心切,即使只能在縣學門口看兩眼石獅子,也能緩解緩解半年不見他的思念之情啊。

    夜色愈發深了,街市逐漸安靜下來,長街兩邊的商鋪高挑起的暈黃燈籠,火燭的光芒將蘆花和她簡陋的騾車,影子拉得老長老長。

    「郁兄,你怎麼了?」同行好友奇怪道。

    正說笑呢,才發現郁齊書沒做聲了,正望著一處巷子口愣神。

    清簫亦好奇,「少爺,你咋啦?在看什麼呀?」

    大家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遠處一頭毛色油光水亮的騾馬垂著腦袋在原地打轉,受了委屈似的有些不安分,後蹄蹬在地上不住刨動。它背上套著一輛破舊的木板車,車夫不知跑哪兒去了,韁繩皮鞭隨意丟棄在地。興許是晚上起風,冷,鑽進某個小店裡喝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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