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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26:20 作者: 秦箏趙瑟
蘆花汗顏。
原來囡囡該叫自己「伯媽」。
記住了。
林寄眉想來是苦悶久了,拉著蘆花在堂屋裡坐下來,一邊給她煮茶喝,一邊就將別來情況絮絮叨叨地講了許多。
「婆婆總罵人,我不想跟她待一塊兒,可又沒辦法,不然給人說我不孝敬婆婆。她住樓上,我便住樓下,少接觸。我又不能回娘家,只好在這裡,過一天算一天吧。」
「現在只一個芷蘭服侍我,我奶娘走了。她年紀大了,做事情總出錯,婆婆就回回指著她的錯處罵,罵得難聽死了,好像在罵我一般。我便放她走了,家裡終於清靜些了。」
「他偶爾回來,誰也不知道他人在哪裡,反正神出鬼沒的,我好像嫁了個假丈夫。要不是他娘還在這兒,他估計都想不起自己還有妻妾滯留在楓橋鎮吧。」
「你想,他長期不著家,當時火燒起來大家只顧著性命,好多東西都燒沒了。我倒好,還有些首飾傍身,娘家那邊也時常接濟我。她就不行了,從小賣到妓院的,現在夫家算沒了,丈夫又不管她死活。吃飯穿衣都要錢啊,她不出來干老本行怎麼辦?她還養著個孩子。唉---,她做營生的時候,我便把囡囡帶在身邊,免得小孩子看見不該看見的……反正,能幫她一點是一點吧,誰叫我們都倒霉進了郁家門……啊,看我說了半天。對了,蘆花,你們過得怎麼樣?」
蘆花捧著茶杯,苦笑了下,道:「我們,我們也差不多吧。」
林寄眉也不追問,都看見了,她似乎比自己過得還慘,都跑出來賣筍子了。
她轉移話題:「叔叔能走路了麼?」
「能下地了,就是走不快。」
「也很好了,原先不是想著他那樣子,差點都……那,那你們……」
林寄眉想問他們怎麼生活,又問不出口。
想也知道,問了,聽到了,自己又沒辦法幫襯,問出來了,不過是兩個苦命女人相對嘆氣罷了,便住了口。
兩下沉默起來。
蘆花覺得心裡有股鬱氣,脹得慌。
自己本就過得不如意,再聽了人家的不如意,胸中鬱氣滯脹,她難受得很,急需打開個口子釋放這股鬱氣。
既是雙方都過得窘迫,蘆花的自卑心理煙消雲散,當下就將家裡的情況簡單地給林寄眉講了。
當然是往好的說。
林寄眉果然舒展眉頭,替她高興道:「叔叔本非池中魚,他定然能重新出人頭地的。」
蘆花亦微微笑著自嘲道:「出人頭地我倒不想,我只想他能早點賺些銀子回來。他可能還不知道,我們仨兒快要喝西北風了。」
林寄眉被她逗笑,捂嘴直樂。
外頭忽的有人高喊道:「請問這裡是郁家嗎?」
兩人相視一眼,一起走出去看。
來了個頭戴黑幘、足蹬長靴的男人,牽一匹馬,正站在木柵門外朝院內張望。
看著像是官府衙門裡的皂吏。
兩人又相視一眼。
見人出得屋來,那人又問道:「請問這裡住的是牛家村的郁家嗎?」
林寄眉只得出聲回道:「這裡確實是牛家村的郁家,敢問官爺有何事?」
那人似乎鬆了口氣,道:「在下是五里亭的驛使,有一封來自安義縣縣學的信,要交到牛家村郁家大少奶奶楊蘆花手上。在下聽說這裡正好住著來自牛家村的姓郁的人家,不知那位楊姓夫人是否住這兒?」
林寄眉一笑,對蘆花道:「縣學的,肯定是叔叔給你寫信了。」
忙輕輕推了推蘆花道:「官爺,這就是郁家的大少奶奶啊。」
蘆花亦有些激動地上前去,「我就是楊蘆花。」
「那敢情好,省得在下跑一趟了。」當即將信掏出來遞給蘆花。
蘆花一看信封上的字跡,頓時喜不自勝,「是齊書寄來的!」當場拿著信就要拆開,都忘了給人道謝。
林寄眉莞爾,自己拿出了一些散碎銀子來打發了那驛使,然後回身笑道:「信得過我麼?要信得過,我幫你讀……」
卻不想蘆花已經迫不及待地拆開了信,正神情專注地在看。
「……」她張了張口。
竟然會認字麼?
重展笑容,不動聲色地已改口道:「如何,叔叔在信上說什麼了?他在縣城裡還過得好嗎?」
蘆花一目十行看罷,信紙捂在砰砰跳的胸口上,抬起臉來,嘴角是掩飾不住的笑意:「齊書說他一切都很順利,爭取下個月請幾天假回家來看我們!」
第138章
郁家的竹林占地約有半畝, 長出的竹筍十分可觀。
蘆花叫來劉桂香和牛武幫忙,三個人分工合作,牛武負責採挖, 蘆花和劉桂香負責剝殼、切條、水煮、晾曬, 幹得熱火朝天。
他們這麼大張旗鼓, 自然引起了牛家村人的疑惑。
一開始以為是郁家娘仨兒沒吃的了, 挖筍子充飢呢,後來看著不像那麼回事---費心費力曬成干筍,這是吃飽了沒事幹。
香秀娘第一個憋不住, 跑來問蘆花曬這麼多干筍子是要幹什麼, 帶著點高高在上的責備的口吻說:「咱農村人吃東西沒這麼多講究,你們挖回來的筍子又煮又曬的, 可勁兒折騰, 純粹是在浪費柴禾啊。」
蘆花沒有心機,將一切和盤托出,這還得了?香秀娘當場就呆住了。回去同男人一說, 晚上兩口子便一起過來涎著笑臉同蘆花商量---能不能順便將他們家的筍子收了幫著一起賣?態度是三百六十度大轉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