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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26:20 作者: 秦箏趙瑟
蘆花忍不住撲哧笑出來,「原來娘也會開玩笑啊。」
馮慧茹剜了她一眼,「誰跟你開玩笑?你看你,一臉蠢樣兒,我真不相信你能找銀子回來。」
蘆花笑了笑,沒接茬兒。
她不敢托大,先去看看情況吧。
日子過得這麼緊巴巴,再不想辦法,山窮水盡,難道真要扶著婆婆背著弟弟去找齊書麼?
萬一他在安義縣真的也過得很狼狽、窘迫,去了,貧賤夫妻百事哀,相顧無言,對著垂淚嘆氣,那樣喪,蘆花實在不敢面對這種境況。
轉天蘆花起了個大早,洗漱完畢,天還沒亮,便背著一背篼沒剝殼的竹筍出發了。
背上沉沉的,估計有上百來斤。
因為要走兩三個小時的土路,蘆花便在雙肩上墊了厚厚兩塊毛巾,以防止肩膀被背繩勒傷。
到了村口,牛武已經在那兒等著她了。
竟然牽了一匹毛驢來。
蘆花驚喜不已,「牛武叔,你哪裡搞來的?我正愁到時候要是背不動了,可能要耽擱咱們的行程呢。」
牛武一邊將她那一背篼竹筍放在毛驢背上拴好,一邊回道:「找鄉長家借來的。」
借?哪可能?一定是花錢了。
蘆花明白牛武叔是為了她才借毛驢來。
牛武長得孔武有力,挑一擔百十來斤健步如飛。如只他一人,就不需要破費錢去租借毛驢使喚。但是加上蘆花這一背篼,那就有三百多斤了,他一人挑著,還要走這麼遠的路便十分吃力了。
蘆花平時沒幹過什麼重活,讓她即使背個二三十斤走幾個小時的路都費力,何況她貪多,那日挖了滿滿一背篼還冒了尖兒的竹筍。
蘆花再三追問借一天毛驢來使喚花了多少錢,牛武剛開始說沒花錢,但抵不住蘆花鍥而不捨地問,才鬆口告訴她花了一百文錢。
「一百文??」蘆花吃了一驚,「這麼貴!」
心裡默默算帳。
一車木炭是一百二十文,這一頭驢用一天就抵得上一車木炭的價格了。
而一隻老母雞才十幾文,天哪,她在幹嘛???
錢沒賺到一分,先花掉了一百文。
蘆花站定,拉住了驢嘴不讓走,「牛武叔,咱們還是把這驢還給鄉長吧。」
牛武笑:「干體力活兒嘛,相當於一個成年男勞動力。而且我們要用一天,挺耗力氣的,所以也不算貴。」
「可是……可是咱們這幾百斤筍子還不說准能賣到幾個錢呢,萬一連租借驢子的錢都賺不回來呢?牛武叔,還是別用毛驢了吧,我背得動。萬一我走不動路了,你就不用管我,你自己先去鎮上賣你的東西。我這一背篼筍子,能賣就賣,不能賣我再背回來自己吃也沒啥,就當我今天出出汗減減肥。」
牛武和牛桂香都已經習慣了她說話不著邊際,跟郁家其他人不同。
「看你這孩子,怎麼還沒出發,就說起喪氣話了?」牛武勸她道,「一定能賣掉的,而且還能賣個好價錢。你聽過物依稀為貴的吧?放心吧,有賺頭的。」
蘆花又默默算帳。
劉桂香給她講過價格,一斤帶殼的筍約可以賣到八到十文錢,就算八文錢吧,三百斤筍便就是兩千四百文錢。不帶殼的筍子就上浮個一兩文錢一斤,算十文錢吧,那就是三千文了,折合下來就是三兩銀子。
蘆花略略放下心來。
邁開腳步跟著牛武出發了。
「牛武叔,等咱們賺到錢了,就自己買一頭毛驢來幹活兒!」她開心地暢想著,「不用它的時候,咱也租出去給鄉親們拉磨犁地馱東西,咱意思意思收個五十文一天的租金,比鄉長家便宜一半,肯定很多人搶著租借咱們的毛驢,以後我們就躺著數錢了,哈哈。」
老實巴交的牛武聽罷,也嘿嘿地直樂道:「好,這個主意好。」
趕了近兩個時辰的路,終於到了楓橋鎮上。
委實牛家村離場鎮太遠了些。
蘆花只是打甩手,也走出了一背的薄汗,浸透了她貼身穿的內衣。
出發的時候是卯時,大約是早上五點多鐘,天沒亮,到達的時候已經將近巳時,也就是上午十點鐘了,日頭快要升到頭頂上。
所謂的集市就是楓橋鎮的趕場天,每月逢五逢十,即每月的初五、初十、十五、二十、二十五、三十這幾天就是楓橋鎮的趕場天,到這一天的時候,四面八方村子裡的人都來這裡集中交易、買賣貨物。
楓橋鎮並不大,不過一個巴掌就數得過來的幾條街道---豎著一條長約一公里的主幹道,橫著三條幾百米長的支幹道,就像個大寫的「豐」字躺在地上。集市就設在這幾條街道,攤位從一條街的入口處一直擺到這條街的盡頭,沒設置固定的正經攤位,你蹲那兒,背篼籮筐一擱或是頭上插個草標便就算是個攤兒了。
每條街道上售賣些什麼東西,倒是井然有序,似乎早就形成了默契。比如專賣雞鴨魚這些鮮活物的,需要當場殺生、處理毛皮內臟等,便擺在支道上。主幹道還有過路的行商,不至於影響鎮容。另外,還有鎮上的官府衙門提供了處理活物的場所以及水,只是要索價一文錢。再比如售賣布匹、胭脂水粉等物的又在另一條街。大家挨著擺,來得早自然就搶占好的位置。各自分開,各不相擾。生活用品,衣食住行……就是馬匹、毛驢、牛羊等這些大件活物都有交易,只是量少,物品賣相也不咋樣,選擇面窄。總之挺齊全的,應有盡有,足夠滿足楓橋鎮上的人及各村村民日常生活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