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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26:20 作者: 秦箏趙瑟
原來是郁齊書那弟弟剛才拉了好大一泡屎尿,都包在尿片裡,金黃色的稀粑粑將他兩半屁股都糊滿了,還透過尿片濡濕了馮慧茹的褲子,因此氣得她在屋裡破口大罵,只顧著趕緊將身上發臭的褲子換了,完全不管丟在小床上的孩子哭得臉色都變了。
半年的時間,仍還沒能將馮慧茹培養成一位良母,倒是咒罵人的功夫日漸長進了。
如果罵人能改變現狀的話,蘆花也想罵,天天罵,起床就罵,逮著誰罵誰!
見蘆花進屋來,馮慧茹還想罵她一句「一上午都不見人,死到哪去了?」但是看蘆花頭髮上和身上都沾了泥土,一雙繡花布鞋鞋底上也全是厚厚的土,她就想起了早上蘆花同她打過招呼才出門的,便住了嘴,然後從籃子裡扯了塊乾淨的尿片囫圇將孩子的屁股包住,跟著將小兒抱起來,就坐在床沿邊撩起衣服要給孩子餵奶吃。
可,任憑她怎麼往孩子嘴裡湊,那小兒都扭著臉不願張嘴,還手舞足蹈地亂動亂蹬。
蘆花看了直嘆氣。
孩子屁股不舒服,泡著屎尿難受,你再怎麼餵他吃奶也沒用啊。
蘆花小心地對婆婆道出這樣的事實,然後將孩子自她懷裡接過來,麻利地將尿片扯開,往上面看了看。
一布包的黃金屎,稀碎稀碎的,熱烘烘地還冒著熱氣呢。
蘆花小心翼翼將其撤離,包起來,然後用乾淨的布片一角將小兒屁股上多的屎粑粑擦了第一遍,再一起丟進地上的木盆里---盆子裡已經積了大半盆子弄髒的衣服褲子和尿片。
然後又用剛才那塊馮慧茹包在外面的尿片將孩子的屁股輕輕地仔細擦拭乾淨,最後再去籃子裡另外扯了塊乾淨尿片重新把孩子屁股包裹好,這才遞還給馮慧茹。
婆媳似乎養成了這種默契。
全程馮慧茹都默不做聲地看著,看蘆花已經收拾好了兒子,她什麼也不說,伸手將孩子接過來,撩起衣服再度餵他。
這一回,奶嘴一湊上,孩子才一邊拱著母親的衣服尋找最舒適的位置,一邊砸吧著嘴巴迫不及待地咕咚咕咚地吃起來。吃一會兒,他嗚嗚咽咽幾聲,仿似委屈地在抗議剛才母親的簡單粗暴。
蘆花看著,會心地笑了笑。
她也不禁懷疑剛才是否是婆婆做戲?目的是要她來給孩子擦屁股換尿片。
哎,到底這孩子是誰生的??
「娘,我去燒鍋熱水來給弟弟洗屁股。你記得他每次拉了屎後勤洗洗,屁股才不會長紅疹子。不然他覺得癢,會鬧得你沒辦法休息的。」
這是劉桂香給她傳授的經驗,也給馮慧茹多次說過了,但她沒耐煩聽,也甚少做。
可能,始終,她還沒能完全接受這孩子。
馮慧茹含糊地應了下。
蘆花再沒說什麼,彎腰將地上那一盆子髒衣物和尿片也順便端了出去,預備燒好水後就把給洗了晾起來。
孩子用的尿片是香秀幾個姐姐送來的。
村裡的婦女勤儉持家是傳統美德,即使是尿片這種東西,自家孩子用了也捨不得丟,下次看誰家生小孩兒了,就給那家用。
東西不值錢,通常都是用大人的舊衣服褲子做的,一件衣服能做出來十來張尿片,勤洗勤換,足夠更換使用。
實際上勤給孩子把屎把尿,也不容易拉到身上的,可馮慧茹總不願照做---沒辦法,從前她養孩子都是丟給婆子,自己沒動過手。
想想這孩子怪可憐的。
已經半歲了,會咿咿啊啊的叫喚,開心起來會笑,笑的時候會流口水,越長越乖,已經會認人,特別喜歡蘆花抱他。每回一抱他,孩子就低頭往她胸部拱,知道他在找奶吃,回回鬧得蘆花臉紅透了。
她沒生過孩子,身上沒奶味兒啊。何況他是郁齊書的弟弟,長大後會喊人了,他得喊自己嫂嫂,想想那畫面,簡直不能直視。
曉得這世界是封建時候,所以蘆花儘量減少同孩子的接觸,免得孩子大了還黏糊她,讓人說三道四。
就是這奶娃兒早早死了爹,他爹活著的時候一眼都沒看過他,到如今,更是連名字都還沒有。
蘆花聽到婆婆私下裡一直喊這孩子叫賠錢貨。
這賤稱不是一直都是女孩子的麼?
父親去世後,郁齊書就做主給他弟弟想了好幾個名字,什麼郁齊軒、郁齊耀,挺符合男主角的浪漫風雅的好名字,但馮慧茹沒定下來到底選用哪一個。
聽郁齊書講,他娘的意思是要等孩子滿一歲的時候抓鬮,從擬好的那幾個名字中自己挑一個。
嘿,自己定自己的名字,她還是頭一遭聽說呢。
可能是婆婆還沒走出丈夫被燒得屍骨無存的陰影吧,此罪自然也怪罪到了奶娃兒身上。
好在她已經願意自己餵養孩子了,慢慢來吧。
蘆花是不可能也喊這個弟弟叫賠錢貨的。
郁齊書這個弟弟,因為營養不太好,家裡出事又一直不太平靜,所以睡得也不好,並不像一般初生嬰兒那樣長得白白胖胖的。
他白是白,就是瘦不拉幾的,臉蛋兒上沒肉,由此顯得他那顆長著軟軟絨毛的腦袋瓜子特別大,還有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蘆花私下裡便喊郁齊書這弟弟叫「小蘿蔔頭」。
蘆花去豬圈外面抱了一捆玉米杆子進了灶房。
開春後春雨綿綿,這玉米杆子淋了雨受了潮,有些濕潤,她打了幾次火都沒點著,反而弄得廚房裡滿屋濃煙,把她嗆得不行,眼睛都睜不開,眼淚水止不住地往外流,受不了了,她只好跑出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