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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26:20 作者: 秦箏趙瑟
柳湘琴又愣了愣,隨即猛甩了自己一耳光,撲在地上不住磕頭求饒道:「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會說話!我該死!但是齊涯不該死啊,夫人!他什麼都不懂,他全都是被那賤人勾引的!求您,求您救救我的齊涯吧!」
孩子啼哭不止,蘆花鬨了陣,他哭得更厲害了,聲嘶力竭的,臉蛋兒脹得通紅。
哎,好容易哄睡著的。
「出去出去,你出去!誰要將你兒子沉塘,你求她饒命去!」
馮慧茹起身,將孩子自蘆花手中接過來抱進自己懷中,又背過身去,欲要給孩子餵奶,再不理會柳湘琴的求情哭號。
郁齊書朝蘆花使了個眼色。
蘆花便趕緊將香秀和清簫喚進來,三人一起將哭鬧不休的柳湘琴拉了出去,一直拖到了院門外放了人。
院門關閉後,柳湘琴伏在門上又哭喊了一陣子,待到快要天亮時,她才絕望地離開了。
這一晚,蘆花受到的衝擊和驚嚇不亞於那小奶娃兒。
送走了柳湘琴,她神思不屬地回到屋裡。
捂著猶自還在砰砰跳的胸口,腦子裡,柳湘琴披頭散髮目眥欲裂的模樣,還有沈傲雪當時抓住門框掙扎著不願被拖走時、指甲都摳翻了的悽慘樣子不斷閃回。
郁齊書叫她上床補覺,她回神,囁嚅道:「齊書,二娘說三日後就要將郁齊涯和小娘沉塘溺斃,人命關天……」
郁齊書面色冷凝,截住她的話頭,「那二人不止是通姦,還有違人倫,你想清楚再說話。」
「……」
似乎要她徹底死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心思,他看著她,「日前上房聚議,三房有意均分家產,二房大為不滿。你當時在現場,想來也是聽見了的。」
蘆花只覺有一縷幽幽寒意,似毒蛇般爬上她的背脊,瞬間遍體生寒。
沈傲雪來了牛家村後,幾乎跟二房沒打過照面,更沒產生過口角。後來郁泓重新流連二房屋裡不去,沈傲雪也沒恃寵而驕去搶夫,兩人是沒矛盾的。兩房又住得遠,沈傲雪同郁齊涯幽會,怎麼會叫二房知道?二房就算知道,不是該喜聞樂見嗎?公公癱了,不用爭男人了,李小蓮更沒必要背上人命官司。
出問題的是郁齊涯的娘。
柳湘琴那天當著眾人的面,仗著自己生的是個兒子,不但嘲諷李小蓮同樣是妾卻還強要高人一等,而且提出來要均分郁家家產,因而讓李小蓮恨之入骨。
似看出來她已經想到了,郁齊書一錘定音,絕了所有可能:「郁齊涯不會有活路的,沈傲雪只能陪著一起死。」
後頭兩天,蘭苑的人聽說柳湘琴跪在西苑門口,再三哀求二房夫人讓她見一見老爺,李小蓮自然沒允。
「見了有啥用?不是聽說你們老爺話都不能說,眼珠子都不能自己轉動嘛。」香秀三姐同香秀清簫兩個說。
然後到了第三日前夜,自下午開始,大家都聽到了她悲苦的哀嚎。
「聽說已經提前在給他兒子燒紙錢了。剪了很多紙人,全是美人,要燒給她兒子,讓他在地底下享用的。」
「好瘮人啊,她兒子明天才死啊!」
「對啊,想想都起雞皮疙瘩。」
「柴房裡的兩個現在怎麼樣了?」
「剛開始還哭嚎,後頭可能是沒吃飯,沒力氣哭了,已經一天多沒聽到聲音了,多半已餓得奄奄一息了。」
「呀,會不會是已經……所以三夫人才燒紙呢。」
「哎呀,別說了,好可怕!」
柳湘琴這一出,弄得郁府人心惶惶。各房關門閉戶,也不准丫頭婆子擅自在外走動,都只待明日事了,找道士來做法驅邪除晦氣。
「這天怪冷的啊。」
「是啊,好冷啊,怎麼會怎麼冷?都要開春了,往年都不這樣啊。」
灶房裡,幾個粗使婆子圍在火膛前取暖。
木窗框被北風颳得哐當哐當破響,真怕下一刻就散架。
「明天給清簫那臭小子說說,好歹叫個木匠來給修修啊。不然窗子壞了,雨水打進來,不進了鍋?這髒水吃下肚,肯定鬧肚子。」
郁府沒什麼人氣了,太冷清,即使春天快要來了,但是晚上,仍舊冷得婆子們直打哆嗦。
身上還穿著棉服,圍在火塘前,可凌厲的寒風自破窗刮進來,擋不住它颳得人嘴臉麻木。
「這麼晚了,應該沒主子要吃夜宵吧?要不,咱們早點回屋裡鑽炕頭去?」
「走走,回去了。明天要死人了,今晚誰還吃東西?那不是相當於吃斷頭飯嗎?誰腦子抽了會這麼上趕著蹚這種晦氣?回去回去!」
旁邊是儲藏室,整桶整桶的菜籽油是今年牛家村幾乎九成的收成。村民們除了留夠自己吃的,其餘都賣給了郁家。
半人高的木桶做成圓筒狀,正好,柳湘琴擼起袖子,咬著牙,全程默不作聲的,將三十幾桶菜籽油滾到了屋外。
一一拔掉木塞,用木勺子將金黃色的菜油一瓢瓢舀起來,先自牆邊那跺高高的木柴潑起,然後窗戶、木門,牆上、油氈瓦……
灶頭上微微搖晃的燭火,映著她沒有血色的、冷肅的、譬如女鬼的白臉。
第127章
李小蓮誓要她兒子死, 柳湘琴為救獨子,幾次求見丈夫郁泓不得,大房又袖手旁觀。柳湘琴孤注一擲, 二房要動私刑的前一晚, 她到處潑油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