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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26:20 作者: 秦箏趙瑟
    若非看蘆花已經將馮慧茹接到蘭苑住,郁齊書也離不得她,還有個幾個月大的奶娃丟不開手,李小蓮才沒好意思把郁泓推給大房的人照料。也虧得郁泓病倒前獨寵她,她也怕被人戳脊梁骨,不然早跳出來鬧了。

    但是,一個月的時間已經是她的極限。很難想像郁泓如果兩三年,三五年都這樣子要死不活的,她要怎麼辦?

    郁齊山開了個頭,李小蓮忙趁此將這事兒說出來,要推卸責任。

    李小蓮說罷,用眼神兒詢問郁齊書的意思。

    郁齊書低頭思忖,蘆花在身後扯他袖子。

    他回頭,見蘆花沖他微微點頭。

    他剛才猶豫,便是在想輪流照顧父親是責任是義務,可轉念想到最後還不是都擔在了蘆花肩上,便覺為難,哪裡知道,蘆花已經看出來他的心思。

    郁齊書心中感動,伸手將她的手握住。

    郁齊山瞧到,目光移開,起身,道:「那就這樣定了吧。分家的事情暫且不要提了,父親就各家照顧一陣子。」

    李小蓮的目的沒達成,但好在丟了一大個包袱,又暗想分家之事慢慢來,隔一兩月就提,遲早分,鬆了半口氣,也起身要離開。

    那廂柳湘琴終於急色了,忙叫住眾人道:「大少爺、二少爺,李姐姐,且聽我說句話。我兒年幼,他現在所有心思都撲在來年的科考上,我也要專心伺候他,好叫他不必分心雜事。所以,照顧老爺、床前盡孝的事情,是否待齊涯金榜題名後再分擔?你們都知道,老爺一直以來都希望他的兒子能為郁家光宗耀祖。」

    李小蓮一聽,第一個開口反對:「說得堂皇!不就是怕老爺進了屋,增加你屋裡的開支?好笑,你兒子不是秀才嗎?你到處炫耀呢,都已在領朝廷的廩食了。換算成銀子,一個月足有十兩呢。老爺現在又沒像大少爺當初天天用參湯吊著命,難道稀飯錢你都捨不得出嗎?」

    郁府有為郁泓單獨支用醫藥費的,李小蓮常使人來索要銀子。蘆花管帳,又問過物價,那兩月,給二房的錢,絕對可以讓公爹天天吊參湯沒問題。

    於此事上,蘆花敢拍著胸口說一聲,問心無愧。

    就問,二娘,你是否將銀子如數花在你丈夫身上了?

    柳湘琴要得就是李小蓮那句話,她仗著李小蓮不敢將銀子花銷明細公布出來,微微一笑道:「廩食有是有,不過,李姐姐,請問一個月十兩銀子,是否夠給老爺的買藥錢呢?如果非要我們齊崖照顧他,那行啊,郁家分家的時候,我們要求均分家產!」

    「均分家產?」李小蓮幾要跳起來,「好啊,原來你就打的這主意?可憑什麼呀?你一個妾室,他一個庶出,有什麼資格提均分家產?」

    「呵呵,二夫人,這麼說之前,你先問問你自己的身份!」

    「我兒子打理郁家的資產,這些年給郁家賺了多少錢進來,你可有算算帳?」

    「哼,若讓我們齊崖來打理那些商鋪,說不定就不會叫大家連年都過不好了。想想那些冷菜冷羹,說是過年,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過端午祭奠先人呢。」

    「柳湘琴你!」

    ……

    坐在角落的沈傲雪,曾經是郁泓最寵愛的女人,郁府上下莫敢怠慢她,這會兒她就像是一縷空氣,不但一個字都插不上口,也沒誰看她一眼。

    回到自己所住的芳菲苑,伏在桌上,低低絮絮地給奶娘訴苦。

    久久沒有聽到身後那做著針線活的奶娘的勸慰聲,房門發出一道幾不可查的吱嘎聲。

    她毫無察覺。

    望著桌上一支早就乾枯的臘梅,她撐著下顎,幽幽道:「奶娘,我該怎麼辦呢?我沒有兒子,連個女兒也沒給老爺留下。他們要分家,我怎麼辦呢?會不會像那個蘭草香草,還有蔣芙蓉,到時候給二夫人大夫人像售賣貨物一樣賣出去換百八兩十銀子,給他們貼補家用?」

    一雙溫熱的大掌摸上她瘦削的肩膀,跟著將她強勢攬入了還不算寬厚的懷裡,「不要怕,沒有爹爹,還有我。如果真的要分家,我是郁家的男丁,郁家就算只剩了幾把零碎散銀,也會有我的一份兒。你還有我,我會照顧你一生一世的。」

    第123章

    睡意正濃, 恍惚中聽到尖銳而悽厲的哭叫聲,然後是嘈嘈的喧譁,越來越大聲, 小兩口自睡夢中被驚醒。

    蘆花揉著眼, 不情不願地自郁齊書懷裡半撐起身體, 伸手去撩帷帳, 「你聽見了嗎?外面好像出什麼事兒了。」

    絹紗糊就的窗外仍舊一片漆黑,說明外頭天還沒亮。

    溫香軟玉離懷,胸口處驟然變冷, 郁齊書有些許悵然。他躺著沒動, 凝神聽了片刻,懶洋洋道:「聽不清楚在鬧嚷什麼, 不過聽得見聲音, 該是發生在府里。算了,別理它,總不過又是哪房丟了東西, 在突擊搜查, 找人問罪。這種事情最近發生得很頻繁,郁府突然好像變賊窩了。」

    他冷言冷語,口氣譏誚, 聽得出頗為厭煩。

    「府中?那我得出去看看!」

    蘆花一瞬間清醒了,趕緊披衣起床開門查看。

    隔壁房裡的馮慧茹也起了,剛剛斜開一條門縫,抓緊身上胡亂套的一件棉服正探個頭往外瞅, 見她閃身出來, 問道:「發生了什麼事?大清早的, 天都還沒亮吶就哭喪!」她抱怨著。

    外面起了大霧, 陰冷黏濕,蘆花出來得急,穿得不多,抱著膀子縮著脖子站在走廊里,踮起腳尖兒朝團團火光處張望了下:「不知道呢,我們也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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