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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26:20 作者: 秦箏趙瑟
沒有母親疼愛的孩子,能長得好麼?總要勸得婆婆儘早接受了這個孩子,用母汁哺育他。
蘆花想著若是婆婆願意看孩子一眼,這粉粉嫩嫩的小動物如此可愛,再冷硬的心也都會化了的。真的,只要看一眼,那麼她便會很容易地接受他。
還沒走到西苑,看那上空,青煙團團上騰。
蘆花慌忙將孩子叫香秀抱回蘭苑去,讓她三姐暫時先餵著,自己跑進婆婆院裡看出了什麼情況。
張媽正在同隔壁鄭慧娘以及李小蓮那個表嫂、也就是李進忠的媳婦兒兩個對罵呢,看蘆花來了,趕緊告狀:「大少奶奶,你說她的心思好歹毒?小姐身體那麼虛弱,她簡直是在殺人吶!」
李進忠媳婦兒豎著耳朵聽,聽到這話,跳腳罵道:「你別血口噴人,我家妹子不過是在除晦氣!」
原來是李小蓮叫人沿著院牆根堆了半尺高的艾草,吃過晌午飯,看著風起,就開始燒。
她這一燒,草料多,又故意不讓燒出明火來,於是捂出的濃煙沖天。煙子順著風向,全往隔壁馮慧茹這院子飄來。
都知道產婦生產後見不得風,張玉鳳本來是將門窗都關了的。可,怎麼阻止得了無形的煙塵無孔不入地灌進來呢?
濃煙到處鑽,幾個丫頭和著張玉鳳都嗆得眼淚直流,何況床上虛弱的馮慧茹?
她的咳嗽聲呼哧呼哧的,像拉著破風箱。才生產過,這一嗆,氣喘如牛,冷汗濡濕了長發和褻衣,氣息更加微弱。
張玉鳳沒辦法,只好開了幾扇外間的窗戶通風透氣,結果灌進來的煙子更多了。
張玉鳳不是潑婦,跟著她家小姐認識了許多字,還算知書達理,平時少有跟人紅臉過,這次實在忍不下去了,破口大罵。可她一個罵兩個,哪裡罵得過?又氣又急,正自六神無主,蘆花來了。
郁泓才癱呢,二房將同大房的爭鬥就擺到了明面上,再也不加遮掩。
郁家這樣艱難的時候,竟然還有心情做這種事情?不該是一家人團結互助,重整家業嗎?
蘆花鬱卒不已。
二娘這麼做,可以想像以後的日子會有多糟糕。
那個孩子是萬不能再回到這裡養著的了,馮慧茹也不能住這裡了。
終是顧念著造成今日郁家之局面,起因是因為郁齊書,蘆花忍氣吞聲道:「婆婆搬離這裡吧,不能再住在這裡了。」
張玉鳳沉默一陣,嘆口氣道:「我原也是這麼想的。自住在這裡開始,小姐就沒一天睡過安穩覺。她現在身體如此虛弱,更不能住在這裡了。只是先前,想著她是正室,正室豈有在妾室面前主動退讓的道理?所以我就沒有把這話說出口。」
這種時候,還想什么正室妾室的!
今天二娘叫婆子燒艾草熏人,明天叫人對著這邊咒罵,天天想法子折騰人。婆婆病中,想法本來就已經有些偏激了,被二娘這一搞,不是會更加鬱結於胸?就是沒病的人也會氣出病來的。
已經顧不了府中情況是不是不宜動土,也不管產婦在坐月子期間不能移動什麼的忌諱。反正婆婆了無生趣,哪裡還有心計較這些?公公又人事不省,都沒人管了,郁齊書也沒那麼多忌諱,蘆花回頭就叫了幾個夥計來推了院牆,將隔壁荒廢的院子同蘭苑打通,幾個廂房都打掃出來供張玉鳳和西苑幾個丫頭住,清簫也搬了過去。郁齊書和蘆花則住進了清簫那個房間,原來兩口子的屋子騰出來,將馮慧茹安置了進去。
這麼一來,大房的人,便算是全住進了蘭苑,遠離了二房那個是非之地。
幾房人都當大房是晦氣是掃把星,蘆花有自知之明,將婆婆安置好後,便關門閉戶,守著丈夫和婆婆,甚少出去晃悠,讓其他幾房討嫌。
似這樣,倒也過了幾日寧靜的日子。
但是,即使這樣縮頭烏龜般做人,一味忍讓,也沒能阻止得了郁家這匹瘦死的駱駝自內部開始如沙堤般潰散。
「大少奶奶,我們幾個想領了這個月的月錢後就辭工回京城了。」
府中跟著老爺夫人來鄉下的幾個老僕婦一起來找蘆花。
「怎麼要走?郁府不曾虧待你們,馬上要過年了,府中正是用人之際。」
蘆花這話,讓好幾人臉露諷刺的笑。
蘆花瞥到了,有些尷尬。
郁府如今的情況,這年節還有心情過麼?
她自己都明白,計劃中的那些府中的捯飭,什麼各院的裝飾啊、灑掃啊、採買啊,統統都已經停了。
「是不曾虧待,還給我們做了冬衣。可是,我們這個月沒領到月錢呢。不知道冬衣是不是在月錢里扣了,才導致我們沒錢拿了。」有婆子說。
蘆花很驚訝,「沒發銀子嗎?」
「嗯,不是遲發。管家說,這個月月錢同下月的過年紅包一起發給我們。可,到時候又是什麼光景,誰說得准。」
「就是。」
「就是!」
一群婆子附和。
周保氣喘吁吁地趕到蘭苑,先低聲給蘆花解釋了下,「是我擅作主張,這些都是自家老僕了,以為遲發個把月月錢沒什麼,就怕沒錢付冬衣尾款,到時候各房奶奶鬧將起來,夫人老爺那邊……唉---」
他長長嘆一口氣,回頭指著這群婆子,很氣憤:「不過是壓了你們一個月的月錢而已,你們就趕來找大少奶奶理論,太沒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