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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26:20 作者: 秦箏趙瑟
    「是是,大少奶奶為小的想得周全。」周保很為難。

    後門一開,你說不讓亂進就不亂進嗎?

    這蘭苑離外面本就只隔一堵牆,沒後門的時候,就是蟲蛇鼠蟻時常光顧的對象。若開道門,就給人知道了這後院這片住著人,沒空著,有東西,不知道多招賊呢。

    好,就算你守得住亂進的,那亂出的呢?

    你一個有頭有臉人家的少奶奶,可知大家庭的門就是老爺夫人的臉面?進來拜見要遞拜帖不說,出去的,特別是女眷,這門有用處,便是還要防著女眷隨意離開這高牆深院哩。

    怕敗壞門風。

    但這些話周保萬萬是不會說出口的,改口:「但少奶奶,還要動土啊,一旦牽扯起來,先要找道士來看看日子,擇一黃道吉日才能開工,再來動土前要上香、祭祀、放鞭炮、灑雞血……另外,可能還會將大少爺挪挪地方,暫住到別處去---那可繁瑣著呢。」

    周保刻意說得麻煩,因為覺得夫人定然不會同意的,還不如早點勸說得蘆花自己放棄。

    哎,不過就是推倒兩堵牆,開個後門而已。

    但,早已經料想過這個結果的,蘆花聽罷,也沒多失望,「好吧……行,我還是自己去給夫人說。」

    反正她不會放棄,周保去回了婆婆,她也是要被喊去見一見馮慧茹的。

    周保引著蘆花去見馮氏。

    蘆花不知,辦私塾的事,馮慧茹已經風聞。

    這可是大新聞呢。

    蘆花原是叫清簫悄悄去村子裡探探村民們的想法,哪裡知道會引起轟動?

    前兒早說了,郁齊書在牛家村人心中是神明呢,所以,管他瘸不瘸癱不癱的,就覺得把自己孩子送到他身旁,聽下他的咳嗽聲,孩子都能考上狀元---當然,這麼說,誇張了。

    牛家村人幾乎奔走相告,立刻動起來,轉天就托人來問束脩。有兒子的人家,都在想,狀元郎授課,束脩只怕收得不少,所以預備要砸鍋賣鐵供兒上學呢。

    未進屋,先聽到了裡面李小蓮尖刻的聲音:「每天讓那些賤民進出郁家,那郁家跟開門迎客做生意的酒樓客棧、秦楚樓館有什麼區別?郁家的門原來是這麼好進的嗎?有沒有規矩了?」

    巧了,李小蓮正在向馮慧茹狀告郁齊書要開私塾的事呢。

    李小蓮的心思深,才不是為了郁家的名聲,而是,她是萬萬不會讓大房這個厲害兒子重新站起來的!

    但是,話卻要用另外一種方式說。

    「齊書這是破罐子破摔了是吧?他不要臉,他女人不要臉,我要臉,我們老爺還要臉呢。姐姐,老爺他……」

    「我自有分寸!你以為只有你才懂得維護郁家的名聲?我知道輕重的,你不用多說了。」

    「嚇,那敢情好,得了姐姐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鄭慧娘撩起帘子,李小蓮自裡面款款走出來,看見蘆花,怔了一下,隨即一聲冷哼,嘴裡更加不清不楚的:「想要開門做生意,別拉郁家下水呀,到外面去,也別說自己是姓郁的!」

    周保先進去將蘆花先前給他說的事情輕聲向馮慧茹再說了遍,等了好一陣,張媽方才出來放蘆花進去。

    「原來這主意是你出的,你怎麼就不能安分一點?隔幾日就要惹出事來!」馮慧茹似乎很疲累,一手捧著已經顯懷的大肚子,一手撐著額頭,口氣嚴厲:「想必你剛才也聽見了?你將我們娘倆兒的臉要往哪裡擱?」

    蘆花忙道:「您別聽二娘的混話,她當然不想齊書好。可您是他的親娘,您也不想他好麼?您願意看到他一輩子都關在在那間斗室里嗎?」

    「那做點其他的,辦什麼學堂?」

    「娘,那是齊書喜歡做的事情啊。要是娘能想到其他他喜歡的,願意費心費力去做的,我自然不會堅持辦得硯學堂。」

    馮慧茹頓時啞口無言了。

    除了與書相關的,她哪裡還知道郁齊書喜歡做什麼?

    「算了,他就自己安安靜靜地看看書靜養吧,我讓周保隔一陣子就到省城裡去給他買些新書回來。」

    「看書看書,他每日都看書,越看人越悶了!娘,齊書已經二十八了呀,他早就成年了啊。又是男丁,做點自己喜歡做的事,還不能做主了嗎?為什麼要反對?」

    馮慧茹只得道:「他行動不便,身體又不好,搞這些事情好費精力……」

    「就是要他費精力啊,省得他悶在床上,痛苦於不良於行。您放心,我一定會把他照顧好的,這點您不用擔心。這是齊書想做的事情,我真的想為他辦到……」

    馮慧茹惱了,「他想做的事情?你總扯他的名義!哼,他是讀書人,讀了這麼多年聖賢書,現在靠教學生賺錢養家嗎?就為那點點錢?簡直有辱斯文!你缺錢用,我不是叫周保每月發你月錢了嗎?你還不知足?!」

    讀書人怎麼就不能教書賺錢了?這迂腐。

    來的路上,蘆花已想好了應對之詞:「我聽說齊書的外公也是教書的,讀書人當老師做先生,這不是可恥的事情。」

    「那能相提並論嗎?他外公教的是皇帝啊,是帝師!」

    「娘,誰敢斷定以後齊書的學生里不出幾個秀才、舉子的?以後我們還可以得意地炫耀說,那那什麼大官老爺,可是我們家齊書教出來的呢。」

    「行了行了,你別給灌迷湯了。」馮慧茹厭煩地一抬手,「你說什麼都不行,他是狀元郎,是翰林院編撰,現在去做村裡的私塾老師,教那些鼻涕橫流,穿破布爛衫的小泥腿子,我實在丟不起這個臉。你回去給他說,就算咱們喝粥咽糠,也不能自降身價去做這份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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