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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26:20 作者: 秦箏趙瑟
    瞧那男人的身高體型,她一眼看出來是郁齊山。

    郁齊山就負手站在東苑的院門口,好像要進去叨擾婆婆的樣子。

    之前不是那李小蓮當眾羞辱過她麼?還有府中的下人也在背地裡議論她,說她跟郁齊山的閒話。

    蘆花吃了虧,又想儘量不給郁齊書添麻煩,叫他多心。

    齊書因為不能下床出屋的緣故,心思敏感得很,她已經察覺到了,所以如今行事謹小慎微。

    蘆花見是郁齊山站在那兒,立刻就墊著腳尖兒一轉身,往右下了階梯,然後走到院牆跟兒下貼牆而立,指望郁齊山趕緊叨擾完了婆婆後就離開。

    誰知道他就站在院門外聽壁角,一直不走。

    院裡,婆婆同張媽的說話聲很大,這下,兩人都將她們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透過花枝,蘆花瞧到郁齊山有意無意往她隱身的地方再度掃視過來,只怕他已察覺到自己了。

    看他遲遲沒有挪腳的意思,又想著郁齊書一個人在屋裡,冷清寂寞,想早點回去陪他。不想再耽擱時間,反正已被發現,蘆花乾脆就現身出來。

    那郁齊山果然聽到腳步聲響動就立刻轉過身來,沖她微微一笑。

    蘆花愈加不自在,話也不說,怕院子裡的婆婆聽見又生事端,只是紅著臉沖郁齊山點了個頭,然後就加快腳步,勾頭縮肩同他擦身而過,幾乎是小跑著進了苑。

    不知怎的,她總感覺郁齊山一定在看自己,蘆花如芒在背。

    為了證實這個猜測,走了十多步遠後,她扭頭。

    咳,他還真是……

    蘆花一下子亂了陣腳,差點踢到台階撲下去來個狗吃屎,有些狼狽。

    身後傳來男人沉沉的輕笑聲。

    第90章

    蘆花回到蘭苑, 進屋。

    屋子裡很冷清,沒一點兒人聲兒,桌子上靜靜地擺放著食盒---午餐已經送過來了。

    一般情況下, 幾個婆子早上過來拿走換洗的衣物、打掃完院子, 就不怎麼待這裡的, 只在飯點兒時按時把一日三餐送來, 半個時辰過後再來收拾盤子碗筷等。

    春燕雖說被撥到了蘭苑伺候,但她神出鬼沒,蘆花在的時候就很少看到她, 但只要她一出去, 春燕就會出現---這讓蘆花十分懷疑春燕是不是在這蘭苑裡安了監控,不然怎麼她總能每每趁自己不在的時候就趁隙溜進來?

    蘆花探過幾次口風, 但馮慧茹不鬆口, 她不好再提。轉念又疑心春燕其實是婆婆安插在蘭苑的眼線,專門尋她的錯處好將她再度打發掉。後頭,蘆花又想到郁齊書是少爺, 丫頭服侍少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倘或身邊沒個丫頭伺候了,那他這少爺還是少爺麼?趕走了春燕,反倒叫齊書的身份降了規格。

    婉拒不了, 支使不動,又怕郁齊書的少爺身份降了格,蘆花只好忍氣吞聲任憑春燕對自己這個大少奶奶視若無睹,在她同郁齊書的這個小家裡進進出出, 宛若女主人。

    清簫是專門安排伺候郁齊書的, 但因為蘭苑多了個女主人, 他曉得男女有別, 所以總是懂事地儘量不與蘆花待在一個屋裡。主人家裡又不養閒人,於是,只要蘆花這邊沒吩咐,他就會主動去找劉婆子幾個要點活計來做,提水、燒火、洗衣服等等,很勤快。

    蘆花事情不多,每日唯二的兩件事情就是去婆婆那邊請安伺候,以及伺候丈夫。

    她沒再跟著張媽學規矩了。

    先前馮慧茹主僕已覺得她是朽木不可雕,後來又鬧出了驅逐她的事出來,馮慧茹不得不留她在郁家,可也明白地說了只當她是郁齊書的通房丫頭。通房丫頭是不需要領出去見客、待人接物什麼的,丟不了她郁家的臉,那還學什麼規矩,蘆花樂得輕鬆。

    其實請安也可省了的,但既還頂著郁齊書妻子的名頭,蘆花還是每日一大早硬著頭過去東苑給馮慧茹問安。

    這事兒還算辦得正確的。

    馮慧茹已經不再甩冷臉子給她看了,好比今日,她居然還拉著蘆花的手,婆媳兩個閒話了許久。

    如此,蘆花同郁齊書一天裡,倒幾乎有十七八個小時候都是待在一塊兒的。

    不知道是不是遠香近臭,兩人天天這麼窩在一屋裡,蘆花又沒其他事情做,就把大量目光傾注在郁齊書身上,沒多久就生出事來。

    ---她很關心郁齊書何時腿傷能好,又幾時能下得了床,所以每遇到林大夫前來問診,她就必定攔著大夫問長問短,聽完後眉眼兒都布滿了愁雲慘霧。

    如此關心太多、太過,表情又沒管理,不免就叫郁齊書多心起來。

    某日林大夫問診離開,他就對蘆花笑著譏誚道:「我這腿遲遲好不了,很可能一輩子都只能躺在床上,怕沒什麼指望了。你不如學春燕、王大娘劉大娘幾個,早做打算。」

    此後蘆花再不敢當著他的面詢問林大夫他的病情,服侍他也是小心翼翼,生怕觸動了他敏感的神經。

    轉進屏風裡,瞧見郁齊書正半靠在床頭。他的臉色不太好,神情萎靡不振---上午林大夫又來給他瞧過了,想是為此他才心情不好。

    要說真的是斷骨還容易醫治些,傷了筋脈,或者說神經,於這個世界的醫術而言,真是叫人生不出一點盼頭。

    本來說骨頭沒斷,叫蘆花和郁齊書很是激動了一下,可很快就兜頭一盆冰水淋下來,從絕望到希望再到絕望,鐵打的人也經不起這樣的錘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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