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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2:26:20 作者: 秦箏趙瑟
夜壺提出去叫清簫拿去倒了,正好清簫燒好的熱水也送到了,蘆花將木桶提進來,關了門,又開始給郁齊書擦洗身體。
每天的開始都是這樣子的。
五更起來,先給郁齊書把尿,然後給他洗身子、按摩,再然後自己也梳洗好—盤發、化個淡妝什麼的,再再然後就是踩著點兒出門去給婆婆請安了。回來後如果郁齊書還沒吃早飯,便服侍他吃。吃了早飯,蘆花就去跟著張媽學做□□兒媳妯娌的規矩……蘆花想不通為什麼有那麼多規矩要學,她都學了五天了。
張媽也是好本事,天天有新內容教她。
原來第一天,學的不過是皮毛?
不過她性子散漫,張媽再嚴格,她回來一準兒忘了個七七八八。所以大半天的時間倒是在複習先前學過的內容,把個張媽磨得暴跳如雷。
可惜,蘆花遺憾,沒能磨得張媽來一句,朽木不可雕,算了,你另找老師吧。
找誰呢?
床上躺著的這個是天底下最好的老師。
可能,正是因為沒有郁齊書在旁邊陪著她一起學習的緣故,她才遲遲學不會那些繁瑣的規矩。
褻衣仍舊推至肩胛骨處,先用指腹摁了摁背部上幾處紅斑,欣喜:「沒有腫塊了,摸著軟軟的,只是還是有些發紅。我再揉揉,用熱帕子捂一下,相信明天就能全部散了。」
郁齊書就感覺到隔著滾燙的毛巾,有一股鈍鈍的力道在他的後背又壓又擠,被按壓處本來痒痒的,這麼一擠壓,瘙癢的感覺片刻消失,他十分受用。
「你怎麼會來了這裡?」
時隔數日,郁齊書才問起了蘆花的經歷。
背上的按壓停頓了下,聽蘆花道:「我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郁齊書首先是竊喜的。
然後就是無盡的失望,有點恨意的。
原來是因為回不去了,才會極力待他好麼?
他悶悶地問:「怎麼回不去了?」
「我在那邊算是已經GAME OVER了。」
那兩個英語單詞郁齊書自然是聽懂了的。
小丫頭還沒上幼兒園的時候就認識的她,再陪著她經歷中考、高考,語數外,數理化,他考得比她還好。
郁齊書扭過臉來看了眼蘆花,靜待下文。
見狀,蘆花明白郁齊書想聽詳細的內容,有心討好他,就繼續說:「那天我在公交站台等車回家,看見一條小黃狗跑到公路中間去叼一塊麵包吃,我跑過去想把它抱離行車道。那條路是個長下坡,我還沒來得及跳上站台,上面衝下來一輛大貨車,開得框框噹噹地響,速度很快,我和小狗就此一命嗚呼了。」
說起小狗,蘆花唇邊含笑,手上用了勁兒,一邊給郁齊書的後背搓揉推拿,一邊絮絮地說:「哥,那條小狗長得跟我們倆從前想養的那條阿黃真是一模一樣,有一雙黑漆漆圓溜溜還水汪汪的小眼睛,元寶一樣的耳朵。一開始它在花壇里翻吃的,一邊拱泥巴,一邊搖著毛茸茸的短尾巴,毛色是那種愛馬仕橙,太可愛了。我的視線一直追著它,才沒注意到上坡來了車,哎。」
我們倆從前想養的阿黃麼?
郁齊書的唇角抿了抿。
回不去好。
他心說。
從前,從前的一切都美好。
聽到蘆花又感慨地說:「其實那種田園狗長大了一點兒都不可愛,養不肥,一身骨頭架子,沒幾兩肉,一點美感都沒有。但小時候跟其他寵物狗一樣乖。哥,你說,為什麼動物幼崽都那麼可愛?」
不止動物,你小的時候也比現在可愛多了。
他又心說。
「不曉得媽媽怎麼樣了?她一定哭死了,我好想她……」
忽聽到蘆花低低的抽噎,郁齊書出身道:「後面可以了,你把帕子給我,前面我自己來。」
「哦。」蘆花愣愣地結束話題,將帕子在熱水裡搓了搓,再擰乾水分遞給郁齊書。
他接過來,視線落在蘆花臉上。
蘆花正揉著發酸的膀子,接受到他的目光,不明所以。
郁齊書嘴角一斜,盯著她的眼,掀開了自己的褻衣下擺。
蘆花就看見了他同樣沒幾兩肉的腰腹,凹著,皮貼著骨,顯出了胯骨的形狀,目光不自禁逡巡。
他一身白皮,可惜是病態的,沒有血色。被子先前掀開了一半,此時正好擋著要害,有一隻白生生的手捏著被角又要再掀開些,她呆了一呆,才遲鈍地提著熱水桶逃也是地鑽出了帳子。
郁齊書暗吁了口氣,掀開被子、褻衣,自己拿著帕子將脖子、胸膛、腰腹……半身都擦洗了一遍。
擦洗完畢,春燕送來了熬好的湯藥。
不知道怎麼了,只要蘆花在屋裡,春燕就很少進屋來。
不進來也好,蘆花總覺得三個人待一屋裡,有一種奇奇怪怪的叫她窒息的感覺。
黑乎乎的一大碗,一日五次。
因為紗布不能拆,藥物無法外敷,郁齊書只能喝藥養傷,次數就有些多。
蘆花挺心疼:「喝這麼多,你這還不如直接泡藥罐子裡呢。」
郁齊書沒說話,他半仰起身,沒耐心叫蘆花一口口喂,就這麼就著蘆花的手,將滿滿一碗湯藥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
清簫從旁遞上來幾顆蜜餞,蘆花全部塞進郁齊書嘴裡,起身自個兒也去洗漱了。